宴席开始,众人起先喝酒吃菜,秦天落座秦政之侧,偶尔应和秦政之言。
在秦政身右侧,左相左川,大将军孟真落座,秦天算是第一次如此接近这等位高者。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均突兀开口:“六弟,我听闻不久之前,中秋前后,你送了一批五粮液,足有数千斤前去军阵?”
偶然的一句话,却引来了群臣目光。
秦天神情一峻,这秦均不愧为太子之位,一言一行之间,看似不经意,却都有着极深的意味。
今日早间,秦天才被华洛乡带到了这上好厢房之中落住,而秦均这么一句话,就让秦天置身在了赤党的对立面。
你给军阵送酒,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想要讨好军阵,你是白党?
一时之间,群臣心中思绪急转变化,对秦天的猜测更加的多了起来。
左川和孟真声色不动,完全不理会这秦均的刁难。
秦天看了看秦均,缓缓道:“军阵之上,到了中秋佳节也难归于家中,这五粮液佳酿赠予军阵,也是为了让军士们在佳节之时能得片刻安神。”
话音一落,秦英紧追而来:“中秋节会之后,左相回府与家人团聚,六弟想来也是记挂左相好酒,还特意送了两坛过去。”
秦英怎会不知秦天赠了几坛五粮液到左相的府邸之事?但这一番话落,却让秦天登时又落了下乘。
两面不是人,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你送军阵尚且还能说让不能与家人团聚的军士们得到些许慰藉,又送左相左川,这又是如何?
一时之间,秦天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登时变成了墙头草一般。
今日在这宴席之上,秦均秦英二人统一了战线,非要让秦天这借势之法公之于众,彻底的失去助力。
秦天放下手中的筷子,长叹一口气:“左相好酒,于宫中节会,臣弟便知。
近来北伐之事,父皇心力憔悴,加之秋凉染了风寒,苦于病疾。
如此,父皇想来也是难去组织中秋节礼赠予群臣,臣弟不过想为父皇分忧,仅此而已罢了。”
“为群臣分忧?怎只赠左相,不赠旁人?”
秦英丝毫不给秦天半点的面子,对于秦英这顽劣性子来说,无需去做任何拐弯抹角。
秦天挑眉:“三哥怎知我未赠予旁人?”
“这......”
这是祭祖仪式,秦英再如何的顽劣,也不可能起身在这询问群臣。
“中秋节会,各自都在家中团聚,多方贺礼层叠不穷,若是赶在这个节骨眼去赠礼,岂不是为主家徒增烦恼?
在酒水出锅头批,臣弟便命下人送去了百官之手,只不过臣弟人微言轻,寻不到更多,恐有遗漏,却也无能为力。”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秦天完全不怵。
面对这秦均和秦英近乎不留余地的追击,秦天全数招架,唇枪舌战之下,反而占了上风。
一旁,秦政挑眉看向秦天:“这五粮液确实是好酒,军阵于中秋佳节,也无需担忧战乱,赠予饮用,却也无妨,但若平时,天儿不可擅作主张。”
“儿臣明白了。”
秦天拱手,毕恭毕敬。
随着秦政的话音落下,这一场争斗,也算是戛然而止。
但不多时,秦英却又做起了幺蛾子:“六弟,这五粮液的口味绝佳,不知可否赠三哥几坛?”
“这是自然,待回了京城,臣弟便命下人亲自送去。”
“哈哈哈,六弟大气,三哥倒是突然想到个趣事想问问你。”
“三哥但说无妨。”
“听闻宁将军和左相都相当好此五粮液,若是有一坛,不知六弟会赠予何人?”
秦天心下不禁冷笑,这秦英非要在这白党赤党之上做文章,想要让自己站队,而后万劫不复。
自己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
如此愚昧的问题,恐怕已经引来了秦政的不喜。
秦天缓缓看向了秦政:“父皇可喜此酒?”
“自然,此等佳酿,何人不喜。”
“父皇喜好便是,想来以父皇仁德,若只剩一坛佳酿,定要与群臣分饮,欢贺众人。”
闻言,秦政哈哈大笑:“一坛佳酿,还够几十人喝呢,一人尝上一口,也是解了馋。”
秦天轻笑道:“酒水自好,有人同饮才佳。”
“不错!”
秦政满目赏识,目光丝毫没有看向秦英分毫。
见状,秦英心下更是怨怼非常。
自己的性子和秦均相去甚远,哪儿有秦均这么的沉稳?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英这么几句话,已经引来了秦政的不喜。
但反观秦均,从头到尾也不过言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将秦天置之于下乘之中。
一场争斗平定,秦天目不斜视,远处,左川啧啧称奇。
眼见秦天防的如此滴水不漏,饶是他的心性也不禁高看了秦天一眼。
无论是在京城商道,还是这朝堂的争斗,秦天所表现出的,都是绝佳。
如今秦天借势之法,在左川,宁国安这等位子上的人眼中,如何看不出来?
但就是看得出来,才不愿意和秦天有过多的牵扯,也不会在此事上有任何的反应。
如此,秦天反而能得到更多运转的机会。
你觉得我是假的,我是借来的势,那你敢不敢真个跟我试试?
假的还好说,要是真的呢?
朝中群臣,没有一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来碰碰秦天的锐气。
反观秦英和秦均,二人要是想要针对秦天,也需要找一个绝好的机会,否则无疑都是在宫中秦天造势。
似今日到了这留香山庄之中,便是如此。
片刻,秦政却突兀开口:“酒虽如此,于朕而言,定不私品,但于天儿来说,该如何抉择?”
此言一出,秦英方才满是怨怼的目光之中,又多出了一丝得意。
方才让秦天取巧把这问题避过,却不曾想秦政前来询问。
“我倒要看看,这下你如何取巧!”
秦英心下冷笑,只等着看秦天的笑话。
但随着秦政话音落下,秦天却放下筷子拱手低头道:“儿臣一心只为父皇着想,只为父皇解忧,若天下仅此一坛,交于父皇,纵是父皇独饮又如何?”
顿了顿,秦天放声道:“天下是大魏的,而大魏,是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