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六殿下。”
京城,望乡楼,顶楼厢房之中。
秦天落座,满桌的山珍海味,伴着美酒,眼前海鸿略显拘束,秦天轻笑道:“坐,就当老友闲聚,莫要拘谨。”
一旁,张二马被海鸿今日里训斥一番,此时也表现的老老实实,一言不发,但是这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在这桌上的佳肴和琉璃盏中的美酒。
秦天缓缓道:“今日唤海主事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
既然有着张二马从中牵线搭桥,此时此刻这海鸿也已经坐在了秦天的面前,秦天自然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闻言,海鸿也点了点头:“下官已经猜测出了些许。”
当张二马告知海鸿,在前来见他之前,秦天也去太常寺见过了海青开始,海鸿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海巡生有七子,六子从政,而这六子之中,唯有他海鸿和四子海青,在朝堂之上从未站队。
甚至就连海巡,都摆明了自己就是白党,想要让这大魏的规矩,继续如此延续下去。
秦天前来找他们二人,意欲何为,海鸿也不是白痴,如何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更是好说了。
威逼利诱一途,我也懒得去论述,父皇交托于我收税之事,想必海主事也已经有所耳闻,到了那时候,官员的命脉,都在我手上,税收如何,也得看我的心情。
这橄榄枝伸给海主事,不知海主事,愿不愿意接下?”
此言一出,海鸿心下一惊。
对于秦政命秦天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收取所谓的“政税”,这种事儿,在海鸿原本看来,甚至是一件让秦天去拉仇恨的行为。
但是此时此刻,秦天如此言说,海鸿才反应过来,秦天所能运作的范围,有多么的巨大。
别的不说,朝中有多少官员能说自己的手是十成十的干净?
没几个人。
既然你有把柄,秦天就能握住这个把柄。
收税,基础是什么?是你这个官员的俸禄,是你这个官员的积蓄,这些方面都给你算上,秦天轻而易举就能抓住官员把柄。
你海鸿正六品官员,一年的俸禄只在三百两上下,一查你户头,足有几万两的存银,你何来如此之多?
无外乎贪污受贿,吃了官家回扣,借了官家名头。
贪官,该如何?
全族流放边陲,主使罪责当斩。
秦天看着海鸿:“听说近年的库银重熔一事,正是海主事负责,这工部上下,恐怕吃了不少火耗的回扣吧?”
话音刚落,海鸿恶狠狠的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张二马,此时张二马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他哪能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事儿,竟然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六殿下,你想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今日既然前来,海鸿就是想要看看秦天的手段。
如今朝堂之上,秦天如日中天,若是秦天有足够的手段,自己纵然是追随,又能如何?
未来保不齐就是一个从龙之功,到了那时候,他海鸿一家可就要飞黄腾达。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海鸿就已经被秦天折服了。
自己的所有一切,在秦天的面前,都微不足道,秦天若是想要针对自己的话,无论是海家,还是自己的这正六品官阶,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庇佑。
秦天轻笑摇头:“没什么,就想要让海主事,帮我引荐一下海巡海老状元。”
海鸿苦笑点头:“这算不得什么。”
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是秦天如此言说,他海鸿就已经明白,秦天想要的,可不是他单单一个海鸿,亦或者是海青。
而是整个海家。
此时此刻,秦天的打算已经在海鸿的眼里尽数看了个明白。
借助海青之手,来解决海明台之事,同时借助海鸿之手,来插手入整个海家。
进而斡旋其中,以此来吞下整个海家。
秦天的谋算,可以说是相当的大。
如今在这大魏之中,海巡所任的通政使,位列正三品,朝堂正三品可已经是相当之高的地位了,再加上通政使所处的权利构造之中位置的特殊,若是能拿下整个海家,于秦天而言,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不知六殿下想要何时见家父?”
“越快越好。”
一个海青,一个海鸿,不足以让自己得到海巡的助力。
海家如今说到底,还是有海巡在上面顶着,而正是这一个海巡,海家就能被称之为是大家。
海运傅一事,得要尽快解决,让海家在外的这个独苗,能回到海巡的身边。
在秦天眼里,此间之事,说到底,海运傅才是关键。
“近些时日家父染了风寒,恐怕是不便见人,不如定在七日之后?”
“如此也好。”
海鸿点头应下,秦天亲自倒酒道:“你我本就是同路之人,从官,无外乎为的就是功名利禄,青史留名,若一辈子都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登史书怕是无望。
若是此番加官进爵,便是入了五品行列,也可称一声,海大人不是?”
闻言,海鸿喉咙涌动,点头道:“那就要多承蒙殿下的照顾了。”
“好说,好说。”
海鸿是个聪明人,站队还是不站队,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但眼下,站队于秦天,非但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反而会大有裨益。
当那政税下发之时,秦天运作于朝堂之上,不归自己者,恐怕都要大难临头。
而自己已经归入秦天手下,浑水摸鱼,更待何时?
这是好机会,海鸿不是胆小怕事,而是乱中求稳。
如今,便是收获的好时候。
一场酒菜,秦天二人把酒言欢,这海鸿着实是聪明人,秦天对其也相当的满意,至于这张二马,虽然痴愚,却也算是此事的关键。
若是没有张二马的话,秦天还见不到海鸿,自然拉拢不到海鸿。
“明日到了工部之中,把近一年所得火耗,尽数溶于其中,你还有十天的时间。”
临走之前,秦天低声道,这一句话落下,海鸿胆战心惊,只觉手脚冰凉。
十日之后,工部定然是一场上下血洗。
但,也正是他海鸿,升官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