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间,挤挤攘攘的屋子里,竟都没有人说话。
看见纪承德眼眸直勾勾的模样,林问蕊的脸在一瞬间绿了。
纪晚榕弯了弯嘴角。
纪承德无条件偏爱林问蕊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那娇娇弱弱、惺惺作态的模样吗?
就连墨桀城无条件偏爱纪云瑶的理由,也是如出一辙。
这妇人娇娇弱弱的姿态与从前的林问蕊有些相似,容貌又胜过林问蕊千百倍。
恐怕从前她是怎么使心眼夺走原主母亲的丈夫,如今便要看着别人,如何夺走她的丈夫了。
“叔父,怎么了?是这丫鬟无礼,惹得叔父生气了吗?”
周至若的话,才让纪承德猛地回过了神。
他朝着周至若急忙摆了摆手。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却见周至若疾声厉色的便转头,对着那丫鬟开了口。
“教了你多少遍礼数,你都不懂,如今来了南阳侯府,还给我丢人,给我去外头伺候!”
周至若说完这话,那妇人似乎缩瑟了一下,眸子闪着水光,极为委屈的跑出了屋子。
眼前的美人转瞬即逝,看也看不见了,纪承德心中有了一种痒痒的感觉。
纪承德皱眉,盯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无可奈何的啧了一声。
“至若,照叔父说,可不能苛待下人,你这脾气太过火爆,也要改改!”
周至若听着,也叹了一口气:“侄女不过是怒其不争。媚娘也是个可怜人,她在我的庄子里长大的,成了人家的童养媳,生了个女婴又被夫家嫌弃,扔到河里去溺死了。”
“若不是我拦着,如今她已经被那好赌的夫家卖到窑子里去了。”
纪承德越听,眉毛皱的越深,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怜惜。
林问蕊看着纪承德脸上的怜惜,心中升起一丝恼意,语气也泛着凉:“若是这样下三滥的货色,让至若在身边带着,恐怕有损至若的名誉。”
纪晚榕一听,笑了:“媚娘从前也是明媒正娶的,不像外室,无媒媾和,生出来的孩子会被叫做奸生子。媚娘安安分分,如今成了国公府小姐的贴身丫鬟,怎么能说有损表小姐的名誉呢?”
“从前我以为纪夫人善良又仁慈,却没想到也是个刻薄的。”
林问蕊曾经是纪承德的外室,纪云瑶自然也就是纪晚榕口中的奸生子。
不过这事,在林问蕊成功上位,当上侯府夫人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了。
她这话一出,林问蕊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脸由绿转黑,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云瑶不堪受辱,眼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纪晚榕拐着弯骂人,一句话骂了三个,听的周至若都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眼看着纪承德恼羞成怒,又要发火,周至若连忙道:“叔母的话也不是刻薄,大概是因为太善良了。”
林问蕊听到这里,面色勉强好了一点,心里觉得还是周至若会说话。
“我爹爹后院女人众多又善妒,媚娘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几次三番要被人害死。不像是叔母,温柔又大方,若是能让媚娘待在南阳侯府伺候老祖宗,倒也是个好去处。”
林问蕊猛地一哽。
待在老祖宗身边伺候,还是待在纪承德床上伺候?
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缓缓平静了下来,柔柔弱弱的望向纪承德:“侯爷,您说呢?若是您也觉得她可怜,把她纳了做妾,也是可以的。”
纪云瑶大惊,她不知道林问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母亲!父亲不是从前便与您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把原主的母亲当成了什么?
无论是纪晚榕还是纪凌霄,都觉得这话刺耳极了。
纪晚榕冷笑了一声,就想转头看纪承德的反应。
可纪承德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嗯”了一声,“蕊儿,别说傻话,本侯有你就够了,怎么可能还要别人?”
纪晚榕一愣,就连周至若都有些罕见的吃惊。
刚刚纪承德看媚娘的眼神,明明已经喜欢的挪不开眼了,此刻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纪晚榕想到自己为纪承德“精心准备”的东西,垂眸思索了一番。
林问蕊垂眸,表面上仍旧是那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可心中却在冷笑。
否则她为什么会那么肆无忌惮,又为什么会敢把所有事情做绝?
自然是因为纪承德肾虚,身子骨早就不中用了,对其他女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事关男子尊严,他又不愿去看御医治疗,除了她,天下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而她家中有祖传的春闺秘方,那是一味猛药,只有用了那药,他才能暂时变得生龙活虎。
因此除了用她那祖传的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能力,和别的女人乱搞。
他怕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他颜面尽失,自然也不敢纳了媚娘。
纪承德不知道她偷偷用了药,以为是他们俩天定的情缘,让他只对她一人有反应。
她敢确信,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纪承德再花心,这辈子就只能守着她一个女人。
而她也永远会是南阳侯府的侯府夫人。
林问蕊心中这样想着,又看着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纪老夫人,纪老夫人虽然说被救活了,不过瞧着她一声不吭的模样,大概还是如从前那般,是个活死人。
一想到这里,林问蕊就放心大胆的给纪承德上眼药:“侯爷……并不是妾身忘记了我们从前的誓言,不过是因为晚榕说的话,让妾身心慌,怕您觉得妾身小气刻薄……”
她低眉顺眼的说着,话里话外却是在责怪纪晚榕:“妾身身份卑微,受人非议惯了,也总是习惯了。”
果然,林问蕊这么一说,纪承德又开始横眉竖眼:“纪晚榕!你安得是什么心?你的祖母还在呢!你竟对你娘的事情,指手画脚!快点给你母亲道歉!”
纪晚榕听闻这话,噗嗤一声笑了:“我娘早死了,您是要我跟谁道歉?”
纪承德听到这里,怒意更甚。
他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纪老夫人,见她闭着眼眸躺着,也想趁着纪老夫人还没醒,狠狠惩治一下纪晚榕。
若是等纪老夫人恢复了身体,他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于是纪承德就放心大胆的开口了。
“你和你的兄长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的兄长被本侯家法伺候过后,便知道了什么叫安分守己。”
“来人啊!对纪晚榕家法伺候!等她什么时候跟她母亲道歉了,就什么时候停止!”
纪承德这话一出,纪云瑶和林问蕊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眼见着家丁带着木棍从院外赶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床榻上缓缓传出。
“纪承德,你这个不孝子,你也知道老身我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