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车里,沉画身体被惯性甩出去,连续不断地猛烈撞击。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郁少霆在叫她的名字。
嘭!
车坠入江中!
沉画几乎要昏过去,身体被卡在卡在两排座位之间,她恍惚睁开眼,看到车窗外快速上升的水面。
车在下沉!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用力去按车窗的按钮!
好在,车窗按钮还能用。
车窗迅速降下,冰冷的江水灌进来,此时车已经完全没入江面!
沉画咬紧牙关从车窗游出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过去。
只见下降的车里,郁少池手指紧紧抓着车窗,想从车里爬出来,可是他两条腿使不上力,出不来。
郁少池看向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神满是复杂,像是在求救。
沉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地游走。
郁少池看着女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眼神从惊讶、失望、憎恨、最后变成死一般的寂灭。
豪车带着他,迅速坠入江底。
……
沉画游出水面,急切地大口呼吸着。
她的身体很痛,头也晕得厉害。
来不及多想,她咬紧牙关深吸了口气,又一头扎进水里。
沉画游得快,没一会便看到下坠的车。
她加快速度游过去,看到闭着眼的郁少池,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车窗,大半个身体还在车外,仿佛很不甘心就这样淹死了。
他已经淹死了吗?
沉画一把抓住郁少池的手。
冰冷中,手背上传来的触感让郁少池浑身一震,他蓦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片昏暗的视线中,沉画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拉着他的手,用力地拽他!
这一秒,郁少池有种做梦的感觉,可手背上的触感太真实——
这个女人,居然回来了!
见郁少池睁开眼睛,知道他还活着,沉画愈发用力地拽他,一边用手指了指上面,表示要带他上去的意思。
郁少池瞳孔缩了缩,手臂用力撑着车窗,配合她,很快从车里出去。
沉画抱住他,男人身体太重,她咬紧牙关奋力朝江面上游。
……
另一边。
黑色迈巴赫朝着大桥方向飞驰。
车里后排,郁少霆第五次打给沉画,依然没人接。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越来越紧,死死盯着屏幕,周身戾气越来越重。
坐在前排的贺朝听完手下的回报,面色凝重,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郁少霆。
“她伤得怎么样?”
郁少霆冰冷的声音紧绷极了,顿了顿,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严重吗?”
他在电话里听到巨大的响声,只有碰撞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沉画很可能伤得很重!
贺朝硬着头皮道:“郁总,我们的人赶到现场,发现相撞的车都不是郁少池的,他们说郁少池的车坠江了;还有,有人看到沉小姐出现在水面,接着又进入江里,后来……沉小姐再也没有出来。”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郁少霆俊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心口一阵剧痛泛开,四肢百骸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人被定住了般。
贺朝看了看他白得吓人的脸色,不敢再说话。
“不会有事的。”
过了几秒,郁少霆忽然笑了声,嘶哑的声音语气轻松随意地道:“我教过她游泳,她不会淹死。”
“一定是在什么地方。”
“肯定是!她从别的地方上岸了,是那些人没看到。”
“派人去找找。”
他仿佛一点都不着急,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明明笑着,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狰狞得令人遍体生寒。
他们都知道,汉江水流湍急,这个季节江水很冷。
而且沉画没再出现,显然是凶多吉少,郁总却认为她没有死。
他不是认为沉小姐没死,而是不肯相信沉小姐会死!
这个关头,贺朝自然不敢说不吉利的猜测,马上打电话安排手下找人。
“再开快点!”
郁少霆突然怒吼,狠狠一脚踹在驾驶位椅背上。
保镖头皮一炸,二话不说,直接将油门踩到底,把车速开到最快。
郁少霆俊脸紧绷得厉害,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泛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大桥。
沉画,你最好没事;
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与此同时,森林河岸边,沉画使出吃奶的劲,拖着郁少池上岸。
到了河床上,她体力耗尽,松开郁少池,坐在石子上看着江面,大口地喘着气。
她和郁少池浮出江面,发现已经离坠落的大桥有一段距离。
当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朝岸边游,只能被湍急的水流带向下游,到了水浅的地方,这才找机会上岸。
沉画又累又痛,浑身骨头缝都在疼,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她缓了缓,转过头看向郁少池:“你受伤了吗?”
郁少池皱着眉指了指右手小臂:“骨折了,不算严重。”
沉画:“那就好。”
他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他有致命伤,那就麻烦了。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遭遇那么凶险的车祸,都没有受致命伤,还能活下来。
沉画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郁少池,你的那个手下……”
“死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
沉画再次游回去时,看到坐在前面昏迷的的司机。
她只能救一个人。
她和那个司机没什么交情,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没了,还是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郁少池眼神定定地看着在出神的沉画。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浑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惹火的曲线,凌乱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妆也花了;
光裸的小腿沾着淤泥,浑身脏兮兮的,狼狈极了,却又有种破碎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