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讯问室的门，展鹏远远地向张文峰递了个眼神，见张文峰暗暗点了个头，他就慢慢踱到姜浩身旁，转过身打量他，姜浩被他看得六神无主，不由得又低下头。
“你抽烟吧？”他问姜浩。
姜浩的嘴唇动了动，没吱声。
“憋着不？”展鹏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但尽量绷着脸。
姜浩抬头看了看他，依旧没说话。
展鹏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角，用火机点燃，然后塞到姜浩的嘴里，姜浩忙用拷着手铐的双手接住了，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口。
“抽吧，”展鹏转过身，走向张文峰，边走边说，“你要是表现得好，一会儿还有。”他背对着姜浩扬了扬手里的烟盒。
刚坐到椅子上，张文峰就小声怪罪他，“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展鹏做出无辜的表情，“长吗？不长啊，就抽了两根烟。”接着他问张文峰，“都抠完了？”
“嗯。”张文峰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看，你还是值得组织信赖的。”展鹏又拍拍张文峰的肩，张文峰送给他一个白眼。展鹏做了个手势，和张文峰换了位置，操纵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看起来。他看得很快，他清楚张文峰的能力。
不大的功夫，他就看完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姜浩仍在低头抽烟，就侧过头揶揄道，“抠得挺细啊。”
“这有啥，不都得这么弄吗？”张文峰毫无防备。
展鹏咂咂嘴，“这要是不到一定段位，根本就弄不出来。”
“又憋啥坏水？”张文峰警觉地看着他。
“在家和媳妇没少练吧？”话一说完，展鹏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张文峰在桌子下狠狠地杵了他一拳，他忙抱拳告饶。
见姜浩快抽完了，他又点了一根，递给张文峰，示意他给姜浩送过去。然后他问姜浩，“你家里还有啥人啊？”
“就父母。”姜浩看了一眼走向自己的张文峰，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们是干啥的？”展鹏又问。
“在老家种地。”姜浩紧紧嘬了口手中的烟蒂，然后接过张文峰递过来的烟，才恋恋不舍地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
“哦，种地的，”展鹏不动声色地和走回来的张文峰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无奈地皱皱眉，又冲着姜浩眯眯眼，问他，“你来北京几年了？”
“快四年了。”
展鹏的嘴角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接着问，“谈过女朋友吗？”
“在老家谈过吧。”
“谈过就是谈过，没谈就是没谈，哪儿来的‘吧’啊？”展鹏陡然提高了音量。
姜浩吓得一哆嗦，用眼睛瞄了瞄展鹏回答道，“谈过。”
“这就对了嘛，那么大的人，连中国话都不会讲？”展鹏吁了口气，埋怨地瞪了瞪姜浩，清了清嗓子又问道，“在北京没有吗？”
“没——没有。”姜浩连忙回答。
展鹏侧过头，和张文峰对视一眼，转头换了个话题，又问姜浩，“你和你女朋友做过吗？”
姜浩看了看他，没说话。
“说嘛，这不人之常情嘛，有啥不好意思的？”展鹏鄙夷地撇撇嘴。
“做过。”姜浩小声回答。
“做的次数多么？”
“不多。”姜浩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在北京没女朋友，和谁做啊？”
“我——我没做过。”姜浩迟疑片刻，回答道。
“我才不信呢，”展鹏缓缓摇头，侧头看向张文峰问道，“你信吗？”
张文峰耸耸肩，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趁姜浩没注意，小声对展鹏说，“差不多得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展鹏的嘴角浮出笑意，但随即又变得严肃，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姜浩，面无表情地说，“你自己想想，就你刚才说的那话，我们能信吗？”
“我没说假话。”姜浩鼓起勇气说。
“好一个没说假话。”展鹏猛地一拍桌子，姜浩惊得手指夹着的烟都差点儿掉了下去，他手忙脚乱一番，总算把烟接住了，但像是又被烟头儿烫到了，咧着嘴倒吸起凉气来。
“问你话呢，听没听着？”
姜浩愣愣地望着展鹏，一脸茫然，隔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问我啥？”
展鹏瞥了瞥姜浩，缓和了语气。“姜浩，你刚才说来北京四年了，是吧？”
“是。”姜浩怯生生地回答。
“今年二十一？”
“按周岁算是二十一。”
“你看，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不是没有闻过鱼腥儿，连着四年不碰女人，你自己受得了？”
“我——我没人可碰。”
“你就没找过什么发廊或者歌厅的？”
“没，真没。”
“你肯定骗我。”
“我没骗，真没骗。”
“那你起兴了，有需求了，
咋办？”
“靠手呗。”
“那这几年你就睡了黄娜？”
“嗯。”
“舒服吗？”
姜浩又不说话了。
“看看，又不好意思了。”
“舒服。”姜浩咬咬牙，小声说。
“我当然知道你舒服，不仅舒服，简直是舒服过头了。”
姜浩不解地看着展鹏。
“你不是戴套了吗？”展鹏继续问。
姜浩点点头，没说话。
“戴套你怎么又弄黄娜身上了？”
“我，我摘套时一拽，甩在她身上了。”
“不仅是身上吧？内裤上也有吧？”
“是，我还拿纸帮她擦了。”
“擦？那能擦干净？”他叹了口气，又说道，“我说这话不是教唆你，我不说，过几天也有别人和你说。你也是个老爷们，往后做事儿利索点儿，摘个套还东甩西甩啥啊？”
姜浩一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茫然地看着他。
“这几天没少挨打吧？”展鹏又问。
“嗯。”姜浩懊悔地低下头。
“我看你也挺能扛打嘛。你知道，如果你没弄她内裤上，就算再打你，你咬着牙死活不认，我们谁能把你咋的？”
姜浩被展鹏说懵了，他直直地看着展鹏。展鹏苦笑一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和黄娜半推半就、你情我愿的，你不会有啥事儿啊？”
姜浩不说话。
展鹏又问，“你知不知道黄娜多大了？”
“我不知道她确切年龄。”姜浩答。
“那你觉得她有多大啊？”
“看着像十七、八吧。”
“看着像？如果我告诉你，黄娜还不满十四周岁，你有什么感想？”
姜浩楞了一下，随即大叫道，“不可能，她都成熟成啥样了，怎么能不满十四呢？不可能，不可能。”
展鹏冷冷地看着他。
“我真没说谎，你看她天天化妆，奶子都发育成那样了，咋可能不到十四呢？”姜浩近乎绝望了。
“你自己冷静一会儿吧。” 展鹏抓起烟放在嘴角，含混地说，“再抽一根？”
姜浩似乎都没听到他的话。
展鹏对张文峰说，“把笔录打出来，让他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