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给孟姨娘送来下了料的燕窝粥,孟姨娘哪敢喝。
见孟姨娘一直没有动勺子,周妈妈的话语没什么,脸却拉了下来:“孟姨娘,老奴吊着一边胳膊,特地给你送碗粥来,不快点喝了,等会儿就凉了。”
孟姨娘笑着点头,正在考虑是“不小心”打翻燕窝粥,还是直接自己“摔”一跤,把粥都泼到周妈妈身上去,这时内室传来了花子轩的嘻笑声:“姨娘,你快来……”
孟姨娘借机端着粥进了内室。
周妈妈来沁芳园时,花太太是再三叮嘱了的,务必守着孟姨娘,亲眼目睹她把粥喝下去。
联想到书房发生的事,周妈妈心领神会,这粥有名堂。
见孟姨娘端着粥进了内室,周妈妈急了,万一孟姨娘心疼小少爷,把粥给小少爷喝了就不好了。
孟姨娘几步就进了内室,见司琴正在逗儿子玩,连忙小声对司琴道:“拦住周妈妈。”
司琴愕然,这段时间孟姨娘都是奇奇怪怪的。
不过眼看周妈妈进来了,司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笑着迎了上去:
“周妈妈,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沁芳园了,您的胳膊好些了吗?”
周妈妈个子不高,被司琴一拦,便看不到内室的情形了,不禁大急,呵斥司琴道:“老奴找你主子有事,你还不让开。”
司琴一听,越发肯定了周妈妈这会儿过来另有隐情,一边磨磨蹭蹭地往旁边让,一边讨好地笑道:“周妈妈口渴不,奴婢去给您倒茶。”
周妈妈气得直跺脚,爆起了粗口:“滚开!”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只听见内室里孟姨娘道:“小少爷,你喝不喝燕窝粥?不喝呀,那姨娘就都喝了。”
然后花子轩便惊讶地看见孟姨娘把帷幔后面的恭桶揭开,一碗粥都“喂”给了恭桶吃。
等司琴让开,周妈妈正准备进内室时,孟姨娘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笑吟吟地走了出来:“谢谢周妈妈,燕窝粥的味道很好。”
周妈妈有些怀疑地看了孟姨娘几眼,但碗已经空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嘀咕了一句:“喝得那么快!”
孟姨娘笑了笑:“味道好嘛,当然喝得快。”
周妈妈拎着食盒走了,孟姨娘转身进了内室。
“姨娘,您怎么把粥都倒进了恭桶,都不拿给轩儿喝。”花子轩撅着嘴问孟姨娘。
司琴更加奇怪了:“姨娘,那粥有问题是吗?”
孟姨娘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妈妈为何要害您?”司琴悲哀地问孟姨娘。
这一年来,姨娘都已经半点都不争了,还是不能被太太所容,给人做妾真可怜。
“她不是想害我,她是想给我一场天大的富贵呢!”孟姨娘冷笑道。
不过,这场“富贵”可不能自己一个人享受,花老爷、花太太也得一起来。
孟姨娘早已经想好了,怀里揣一把剪刀,等被抬到书房后,趁冯弋阳不注意,就给他的胳膊来一下。然后大声叫嚷,是老爷太太吩咐她那么做的,谁让冯弋阳觊觎花子墨……
孟姨娘一脸的阴狠,若不是考虑到还有一个儿子得靠花府长大,她要给那禽兽的心窝扎上一剪刀,让整个花府都玩完……
夜越发深了。
没有月亮,雪也融得差不多了,四周便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北风在屋檐下呜咽,令人在温暖的被子里都心生寒意。
孟姨娘揣着剪刀闭着眼睛在装睡,等着人来把自己抬走。
谁知,等了没多久,从书房那儿传出来一声惊惧至极的大喊:“妖怪呀!”
孟姨娘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是冯弋阳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此刻,正在吩咐人手,准备送孟姨娘去书房的花太太也听到了喊声,很是奇怪,冯世子怎么啦?
花老爷披着衣服急匆匆地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冯世子在喊什么?”
像是为了回答花老爷的话,冯弋阳又破着嗓子,惊恐万状地喊了一声:“妖怪啊!”接着就没了声音,像是被吓晕了。
花老爷一脸的莫名其妙,怀疑自己听错了。
妖怪?什么妖怪?花家哪来的妖怪?
“快,快,快去书房看看。”花老爷连衣服都没穿好,赶紧往外走,一边吩咐百灵和莺歌。
两丫鬟面面相觑。
她俩跟着老爷去书房看冯世子合适吗?
别的不说,真的有妖怪,她俩也不顶用呀!
花太太比花老爷还沉着一些,让莺歌去喊在二门值夜的杨婆子等仆妇跟着老爷去书房。
百灵去叫扫红和伴鹤等小厮,让两人赶紧去书房。
一会儿,花老爷带着好些人来到了书房,一看花子墨也带了铭砚铭贵正要进去。
父子俩提着心进书房一看,冯弋阳袒露着胸腹,胳膊大腿都光溜溜的,衣不蔽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花老爷吓得
脸都白了。
花子墨赶紧上前探了探冯弋阳的鼻息,沉着道:“爹,别急,他还有气!”
这时,冯弋阳的随从丫鬟都冲进了书房,见了冯弋阳的模样,纷纷大喊起来:“世子,您怎么了……”
转眼看到了花老爷,又哭着喊着闹着要花老爷偿命。
花子墨呵斥了一声:“你们世子只是昏过去了。你们再哭喊吵闹,真的把冯世子哭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几个随从丫鬟这才稍微安静了些,问花子墨怎么办?
“怎么办,先让世子爷醒来,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再说。”花子墨皱着眉头道。
冯弋阳被抬到了床上,一个随从颤颤巍巍地掐了他的人中好几下,冯弋阳总算醒了。
“有妖怪呀!”一醒来冯弋阳就惊恐叫道。
众人不由得四处看了看,一切正常,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世子爷,您说的妖怪在哪里呀?”花子墨微笑着问冯弋阳。
“刚才……刚才,妖怪……一个猪精……脑袋那么大,耳朵那么长……”冯弋阳显然被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众人既惊讶又好笑,纷纷安慰冯弋阳,说他应该是梦魇了,这花府怎么会有妖怪呢?
“是……是有妖怪……就在刚才,它开始是个美女……后来,我抱它上床,衣服还没脱好,它突然变成了猪妖……”冯弋阳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告诉大家。
这时众人才一阵哆嗦,花府里有个猪妖,这可不得了!
“传令下去,四处寻找,看看那个猪妖在哪里?找到了,立刻打死!”花老爷冷着脸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