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中军帐篷,郭宗宜坐在上首,所有高级军官齐聚一堂,但是各个都垂头丧气。
看到这种情况,郭宗宜开口说:“照例,我们先来复盘一下今日的战斗,大家都来说一说今日的经过。”
听到他的话,大家就先打起精神,开始复盘起了今日的战斗情况。
李筠回禀道:“太子殿下,今日的攻城非常不顺利,上京城的城墙,是用那种大石头垒成的,中间还用东西粘起来的,非常牢固,我们用炸药包炸的时候,虽然整个城墙都在晃动,但是没有丝毫倒塌的迹象,城门也是一样,被他们用石头封住了的。”
听到李筠的话,其他几个师长同样在那里附和,说是炸药包没什么用。
郭宗宜知道,这不是炸药包没用,而是现在火药的威力太小了,像这种城墙,要是用后世那种硝酸炸药,直接将石头给他们炸的飞起来,但是现在来说,真的没什么用,如果通过原先爬城的方式攻城,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今日要不是他们退守的快,郭宗宜这里的中军也有些麻烦了。
至于后面的对战,纯粹就是硬碰硬的来,没有丝毫计谋可以使用。
接下来,郭宗宜安排大家开始安抚将士们,明日肯定还有更大的恶战呢,容不得丝毫懈怠。
或许是尝到了昨日的甜头,第二天,周军这里刚吃完早饭,辽军就打开城门,倾巢而出,周军也是迅速列队,准备迎敌。
这次准备的更加充足了,双方都还是老套路,辽军利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以及快速的机动性,一次次的冲杀着周军的阵型,周军这里则是远中近程打击其上,然后利用严密的阵型抵御辽军,两个旅的骑兵在旁边策应。
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周军将受伤的人抬到后面的帐篷里面,进行一个简单的伤口处理以及包扎,第二日,会有后面的民夫将其送回中京城那里,那里已经根据郭宗宜的安排,专门有郎中负责医治,至于死者,只能将其就地烧毁,然后将骨灰放入罐中,同样带回去,让枢密院的官员们根据情况进行抚恤。
郭宗宜到处巡查着,走在路上,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是因为献血流进了土地里面,形成了一层的泥浆,将士们正在抓紧时间休息,民夫们则是在收拾尸体,辽军的和周军的尸体分开,同样是烧毁,但是周军的要收集骨灰,而辽军的则没有必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里面夹杂着烤肉的味道,但是没有人会感觉这种味道香,只是会令人作呕。
郭宗宜来到一个地方,这里民夫正在连夜找来枯枝,将其堆成一堆,另外几个人将收集到的周军的尸体一个个抬过来,摆成一排,将身上的腰牌取下,放到一边,郭宗宜走过去,一个个看着在地上躺着的那些面孔,有的很熟悉,有的却很陌生,现在人多了,郭宗宜也不可能一个个都认识。
这些人都非常年轻,有的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有的年龄大一点,但是也只有二十几岁,本该是大好的年华,但是他们义无反顾的跟着郭宗宜来到这里,牺牲在这里。
郭宗宜蹲下身子,看着前面的一个少年,肩膀上是三条杠,应该是一个班长,脸色稚嫩,胡须才出来一点,这个少年他认识,还给他上过课呢,是希望学校的一个学生,记得当初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非常胆小,但是后来,就显露出本性了,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总是喜欢捉弄人,喜欢玩闹,学习也不好,虽然他在认真学习,不知道他怎么就到了军队里面了,还成了班长。
看了看他头顶不远处放着的腰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所在军队等等信息,反面是家庭的信息,上面没有父母和家的地址,只有写着希望学校。
他的胸口已经完全塌陷了,这应该是战马践踏所致,双目圆睁,面露怒相。
看到他的样子,郭宗宜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将眼泪尽力的压下去,但是还是有一滴滴在了那个班长的脸上。
郭宗宜的视线有些模糊,眨了眨眼,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抬起手,轻轻地将其睁开的眼睛合上,然后低声说:“安息吧。”随后非常神奇的是,那个原先面目狰狞的面孔,突然变得轻松了下来,整个人非常安详。
他缓缓起身,一个个看过去,然后又立在火堆不远处。
民夫们过来,轻轻地将这些将士们的军衔卸下来,金属甲胄全部去掉,然后将尸体轻轻的放在柴火堆上,期间有些人实在是控制不住,发出轻声的抽泣之声。
待全部放好以后,带头的一个民夫过来,跪在郭宗宜前面,刚想要说什么,郭宗宜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那个民夫说:“是,太子殿下。”然后就起身,和几个民夫一起,用火把将柴火堆点燃。
一时间,火渐渐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将士们的尸体,则是被燃起的熊熊烈火吞噬。
火光照耀在郭宗宜的脸上,忽明忽暗,他抬头看着火堆,以及被火吞噬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目光渐渐地
变得更加坚毅。
已经四天了,自从来到上京城城下已经过去四天了,除了第一天周军攻城了一次以外,其他时间,全部都是双方在城下战斗。
“怎么回事?炸药包和火箭这些怎么还没来?”郭宗宜焦急的问。
其余人都不答话,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是每隔三天,就会有一批武器到来的,但是现在已经错过两天时间了,还没有到,另外,还有弩箭和箭矢也是一样,现在都有些不足了,这有些不寻常,大家心中不停地在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唯一让大家心安的是粮草还是正常到来的,没有丝毫问题,要不然,绝对是出问题了。
郭宗宜在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同样是脑海中各种思绪乱飞,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知怎地,他越想,心中越慌乱。
草草的结束了今日的复盘,郭宗宜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但是还是有些坐卧不安。
就在郭宗宜躺着都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帐篷门帘被人忽的一下揭开了,然后看到一个人小跑着进来,到了他的床前,焦急的叫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郭宗宜猛地一下坐起来,看到是郭广田,连忙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