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的这一声爸爸,让病房里面的两个大人都愣住了。
裴宴斯比沈禾鱼更为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从女儿口中听见爸爸这两个字眼,而且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只是她那种小心翼翼,莫名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来,她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才会让她面对自己的父亲都要这样小心?
越是这么想,裴宴斯心里就越是闷堵。
他将女儿搂在怀里,用纸巾细心地给她擦吃过饭的嘴巴,道:“是我。爸爸来看你了。”
沈禾鱼站在一边,看着他这样,一时间有些恍惚。裴宴斯从来不会露出这么柔和的一面。
想起上次,她看见他这么温柔,是什么时候?
是白笙儿受伤的时候,他当着自己的面给她上药的时候,那时候白笙儿是他心尖儿上的宝贝。
玥玥不知为何,没有抗拒他,也许是年纪小的原因,对于父亲无论怎么都是渴望的。
看见沈禾鱼站在一边不动,裴宴斯抬眸看她一眼,道:“你明天还有工作吧,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这话,他已经说过一次。
沈禾鱼想要拒绝,却听玥玥这时道:“妈妈,你去休息吧。”
听女儿这么说,她想了想,最终没再拒绝,对裴宴斯交代了几句后,自己先离开了病房。
人走后,玥玥才推了推裴宴斯。
裴宴斯愣了下,到底是给女儿放开了,只是低头看着女儿这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蛋,他心里总是温和的。
“怎么了?”他问。
玥玥蒙着眼睛,看不见什么东西,却听得出来他话语里面的亲近,她之前对他那种讨厌似乎也降下去了很多,她道:“你真是我爸爸吗?”
裴宴斯嗯一声。
“你现在才来找我跟妈妈,你是真心的吗?”
也许是面对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裴宴斯也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玥玥道:“我愿意帮你,但我要看见你真的对妈妈好。”
到底是小孩子,会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尤其还是男人。
裴宴斯又是嗯一声。
他看着玥玥,忽然很想知道沈禾鱼这么多年在国外是怎么一个人生活的,问道:“你跟妈妈在外面过得如何?”
“妈妈很辛苦。”玥玥不会说什么,小孩子也多不会欺骗人,她将沈禾鱼这六年来独自带她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裴宴斯。
沈禾鱼很辛苦,虽然条件并不差,可一边工作一边独自抚养孩子,其中的艰辛是无法想象的。
玥玥说:“虽然妈妈不在我面前表现,可我还是看得出来,每次沈叔叔来过之后,她都不是很开心,话会变得特别少。”
“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好想知道了。”
“因为沈叔叔不是爸爸。”
她这话,像是一记闷雷砸在了裴宴斯的心里。
所以这六年,她其实都在想他,每次沈江离去过,她总会怅然自失,感慨他到底不是玥玥的亲生爸爸吗?
裴宴斯这么想着,心里有点儿闷堵,却不难否认的,也有一丝喜悦,还有自责。
闷堵她的辛苦,喜悦她的思念,自责自己当年的不信任。
也许现在都还来得及。
*
沈禾鱼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今天还有个生意要谈。
但出发之前,她先去医院看望女儿。
她特地带了早餐,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宴斯半靠在病床上,一只手护着女儿,他靠着床头闭着眼,在打盹儿。
沈禾鱼看见这一幕,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
如果……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正常的关系就好了。
裴宴斯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他睁开眼,见她也不进门,道:“怎么?”
沈禾鱼摇头,把早餐放在桌上给裴宴斯,又去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交代几句后,先离开。
她今天有个生意,是跟陆弋家的生意有关的。但陆弋致力于医学,并没怎么管家里的生意,所以他虽然同意了合作,但其中的合作事项都是需要别人来跟她谈的。
时间很早,沈禾鱼将对方约了顿午饭,在一家西餐厅里。
中午十一点半时,作为乙方,她提前抵达。
对方是陆弋在公司里关系很好的长辈,生意谈的过程中一切都很顺利,没多会儿沈禾鱼就拿下了合同。
合同拿下来,沈禾鱼跟那人又谈了几句,就散了。
离开前,她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口红。
出来时,迎面撞见了个人,她忙道歉,绕开来人就要走。
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那人喊了一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
沈禾鱼闻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狡黠的小眼睛。
她仔细看着,记忆忽然回笼。是六年前,她在国内的那次招标宴会上所遇见的陈老板。
陈老板看了她两秒,似乎也想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原来是沈小姐,这么多年不见,沈小姐似乎更漂亮了。”
还更有韵味了,也许是生养过的原因,她比没生育过的女人多了一丝女人味。
陈老板慢慢走近她,道:“怎么回国了?一个人在这里,现在还跟着裴总?”
“不对,裴总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是孟茹,不是你。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玩一玩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沈禾鱼给逼到墙角。
沈禾鱼往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再没了去路,“陈老板,请你自重。”
“自重?六年前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自重?”
沈禾鱼拧眉,之前分明是他自己扑上来,她什么时候勾引过他?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想要走。
但男女之力悬殊,陈老板又怎么会是她推得开的。
人非但没有推开,手腕反而被人给用力抓住,完全地钳制起来,陈老板呵呵一笑道:“你都被裴总玩烂了,这会儿陪陪我又怎么了?陪我一晚,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他低下头嘟着嘴就像要朝着沈禾鱼亲过去。
他一低下头来,身上的酒味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沈禾鱼眉头一皱,险些就要吐了。
她抬起脚,一脚踹在他的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