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在明兴他们被赶出去的第五天,李佳起来发现自己藏在马车里头的那一整包首饰都不见了。
而这首饰的地方她只在之前和老程氏攀谈的时候,意外的说漏嘴过一次。
也正好是那天,原先一直跟着他们的明兴一行人也不见了踪影。
李佳料定了他们是做贼心虚,心中虽然有气,但也没处撒了。
那个金戒指还是她哪次戴着的时候不小心掉在缝隙里头懒得捡起来,这才逃过了一劫。
“你真别多想,我把小菊带进来就是想找个人来伺候你,你看看你这一路,带着几个孩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菊自小跟着你一块儿长大,最是了解你的生活习惯了,而且才二两银子就能买回来一个丫鬟,多划算的事情啊。而且,咱们家多了个人,到时候分地还能多分到一点呢是不是?”
听着明大方这般宽慰的话语,李佳的心里头稍微好受了些。
但随即,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担心,担心她会因为我们之前抛弃她那件事记恨上我们,万一是想回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明大方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不会的,小菊跟了你这么些年,性子是最软弱的一个了,定不会是你想的这般。”
“但愿吧。”
山路并不好走。
但是因为大家此刻的心情愉悦,所以这崎岖的山路似乎也变得平坦了起来。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才远远的瞧见一小片低平的土屋。
“这地方原先是一片农庄,因为主家犯了事所以被收缴了,你们村子的人不算多,这个农庄完全是住得下的......这个簿子上头已经登记了你们每家每户的名字和人数,到时候按着这个来分田地就成,这份活儿你这个当村长的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
带路的官兵边说着,便从胸口处掏出一个小册子交给明柱。
将他们带到村口之后,几个官兵便离开了。
瞧见村口那棵和和寿村一般无二的大榕树之时,众人不免得眼眶有些含泪。
他们也不知道这农庄原先叫什么名字。
不过从现在开始,它就是和寿村了。
村子里的那些田地是按照每家每户的人数来划分的。
人越多,分的也就越多。
但是住宅的那些地基又不太一样,它是需要你花钱去买的。
当然,考虑到他们现在这个状况,大部分人家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所以只要在来年开春前去官府那边将钱给还上就可以了。
村长带着村民们在整个村子里头转悠了一圈,让他们自行决定要买哪块地。
买的地越大,到时候要还的钱也就越多。
若是还不上的话,轻则把你赶出去,重则可能还要蹲大牢呢。
逛了一圈之后,村民们心里大致也有了个盘算。
除了看地界的大小之外,还得看那屋子的好坏。
虽然都是泥土屋,但也是分好坏的。
有些房屋光是从外头看着便坚实,干干净净的。
有些则是破破烂烂的,那房顶甚至都被吹飞了一半。
明柱让每家子自己先商量商量,然后派出一个代表过来抽签。
抽到序号在前的自然是先选。
明家这边属意的房屋统共有两处。
他们家的人多,先前是没有条件,一家十来口只能蜗居在四间屋子里头,有一间还是厨房。
明甘和王琴香带着明裕明宣一间,陈秀云和明弗冬带着明昭明执一间,剩下三个大的住在一间,很是拥挤。
更别说现在家里还多了明莹和明扬了。
其实本来应该是不只四间的。
只是有几年边关战事频发,各地都相继开始征兵。
每家凡是有四十岁以下的成年男子,都得出一人去参军。
明甘当年正好四十出头,所以符合条件的便只剩明弗冬一人。
明弗冬不怕上战场,但是他怕自己回不来。
明甘和王琴香的年纪日益增长,陈秀云当时又是刚生完明昭没多久,身子骨还没好全,几个娃娃年岁都尚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可是国命不可违,逃避参军到时候一家子都是要遭殃的。
在官兵来带人的那日,村口到处都是啼哭声。
老母拉着儿子,妻子拉着丈夫。
明弗冬自知时间马上要到了,一一惜别了家里人,不愿让他们看到送别的场景。
抬起步子,刚迈过门槛,里屋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细细的声线,一听便是明昭发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明弗冬马上就要走了,明昭一时之间竟是哭得停不下来,整张脸哭的通红。
她这么一哭,家里的几个娃娃也是控制不住,相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不要爹爹走,爹爹走了就没人带我骑大马了。”
“爹爹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你别走。”
“爹,爹你别走,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二蛋他爹就是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了,你别走。”
“呜呜呜呜呜,我没有爹爹了,我没有爹爹了。”
......
家里的大人一直是瞒着孩子们的,只说明弗冬是要出一趟远门,过个把月才能回来。
院子里娃娃的哭声此起彼伏,陈秀云几人也在一旁默默掉着眼泪。
明昭一直哭个不停,不论陈秀云几人怎么哄都没有。
不是饿了也不是其他的,就是没来由的哭个不停。
明弗冬试探性的伸手将明昭接了过来。
停了。
一到明弗冬的怀里,明昭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睁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明弗冬。
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明弗冬胸前的衣服,似乎是怕他走掉一般。
瞧见自家闺女这般黏人的样子,明弗冬的心都软了。
想要留下来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正享受着这最后的温存,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似是催促的响铃。
“甘子,弗冬......”是明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