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声音稍顿一下,“温小姐前夫,张应慈。他跟温素离婚前就从规划局辞职,离婚后当天与杜建平的独生女领证,杜建平还把名下的一家小型地产公司划给他。”
随着纸张翻阅的声音响起,谢琛意味不明,“张应慈,还担任了七家不同公司的顾问经理?杜建平找了一个好女婿!”
短暂的停顿后,“细查。”
管平应是。
他们谈话变得小声。温素再次愣神,当初在民政局门口,那个女人小腹微凸应该是怀孕了。
张应慈离婚当天再婚,温素毫不意外,
她只是惊讶,那个女人的父亲竟然会是杜建平,昌州地界上久负盛名的“土地爷爷”,昌州这个小城市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住着他开发的房子。
可这样一个有权有势身价过亿的大人物,他的女儿却看上了张应慈,选择成为第三者?
温素悲惨一笑,有人为爱做第三者,她为钱做情人。
管平很快开门离开。
书房的门还开着,谢琛抽出一支烟点上,烟雾浓稠,女人单薄的侧影隐现。
她在颤抖,哭起来的样子晶莹剔透。
谢琛见过很多女人哭,比她漂亮的没她哭得破碎,比她崩溃的没她安静。
她甚至算不上极致的美人,只是身段韵味勾魂诱惑。
他捻断烟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他不是非她不可,只要她开口,他会放她走。
可素津出现得正好。
又是她前夫张应慈有预谋,用她身份套取资金开的。
那七百万,欠债的和放债的,都在针对她。
谢琛到底对她有一分不同,世事凑巧不如帮她。
况且这个女人很像他小时候观察过的一种野花,花色洁白,带有微淼的清香,茎叶细长易折,几天大雨就令它惨败枯萎。
本就需要有一棵庞大、枝繁叶茂的树来做给它依托。
谢琛走到她面前,“饿吗?”
温素眼神木呆呆望过去,谢琛背后的墙壁上,挂着时钟,显示十二点整。
温素倚着沙发,颤颤索索站起身,“我去做饭。”
可是她忘了自己被抽空体力的手脚。
只勉强走了两步,就无力酸麻直接一头栽倒。
温素忍不住闭上眼睛。
下一秒不是迎面直击的疼痛,而是一只有力的臂膀。
温素吓得睁开眼,谢琛近在咫尺,一缕橘白色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黑亮,很深邃,温素每每看到都觉得惊心动魄。
你看不透他的想法,却在他面前好似无遮无拦,强大又沉稳有力。
鼻尖充斥淡淡烟草味和说不上的味道,醇厚,独特,跟他的人很像。
温素惨白的脸激上红色,“……多……多谢。”
谢琛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望着她衣襟露出的那节锁骨,小小的,凹陷进去。
还有胳膊上柔软的销魂,勒出的两坨形状快要溢出去,“站稳。”
温素缩着脖子,垂头想要站起。
可脚上麻痹的痛感却在再扩大,她还未站起来,又倒下去。
再次撞上他的胳膊,温素明显感到扶着她的身边变得火热僵硬,甚至有了不同寻常的反应。
她的脸红了又白,要挣扎,却被男人一把搂紧。
谢琛低头吻住她头发,熟悉沐浴液的茉莉清香幽幽萦绕鼻尖。
他喉结一动,想要亲吻她的脸,却发现女人在哭。
细线一般的泪痕滑落脸庞,嘴唇得咬得死,素白肌肤上隐约有了刺眼的殷红。
他抬手抬手掐住她下巴,“松开。”
他声音沉,温素吓得一抖,朦胧的视线又对上他,又狼狈移开。
牙齿上都传来惊颤,不敢再咬嘴唇
男人眯着眼,面目表情注视她,她安安静静,柔顺乖巧,却抖得像只受惊的鸟。
有了眼泪也不出声,眼角上吊出一片绯红,可怜的破碎。
谢琛却没了兴致。
他有欲望却没打算强迫。
缓缓放开手,后退一步,“不愿意做我的女人,之前为什么要答应?”
温素忍不住又咬嘴唇,惊慌不安“……对不起。”
她话音惊颤,有迷茫,又不安,像待宰的小兽。
知道无力挣扎后,接受的命运,努力地朝着谢琛闭上眼睛,顺从意味明显。
谢琛脸色却变得难看阴沉,“我没有强迫的爱好。”
温素失措,惊慌睁开眼。
男人薄唇紧抿,喘息声微不可闻,像平静海面下狂浪压抑着波涛狂浪狂狼。
“对不起……”温素手足无措,只的觉得阳得光落在身得上,却凉的她害怕。
那凉意让她忍不住解释,“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谢琛目光定格在她脸上,苍白的,勉强的,无措又紧张。
男人面无表情越过她,在沙发坐下。
温素又一滞,抬头才发现他有变回平时沉稳的样子。
窗外的光线炽亮,投在他身上,严肃又正经,丝毫看不出他刚才黑沉欲望的样子。
“想吃什么?”
温素愣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吃面……好吗?牛肉面。”
这是最快的食物,温素眼下无力做一桌子饭菜,但她记得他喜欢吃肉。
“你要想做饭?”谢琛蹙眉想,他本意是像带她出去吃。他不是禽兽,有涵养,不会让女人站立不稳的时候还去忙碌。
温素猜不懂他心思,只选择诚实,闷闷点头。
谢琛眯起眼,露出的光芒有些危险,有些不悦,“你不想出去吃?”
温素不敢抬头看他,只听声音平静,试探摇头。
她确实不想出门,骤然惊变,她现在只想呆在角落里安静片刻,
谢琛定定看了她几秒,他视线长久地得落在她身上,温素感觉到了慌的忍不住抬头窥他。
男人冲着她点头,“好了叫我。”
天气炎热,谢琛不喜欢面食,汤汤水水,大汗淋漓,叫人厌烦。
只是女人惊悸难安,他无意再去吓唬她。
干脆起身不看她一眼,回书房去看文件猛得。
书房门刚猛得关上,温素猛的像卸下枷锁。
深深喘气后,才发现腿脚软到不行,勉强扶着沙发歇了一会,就连忙起身系上围裙。
冰箱已经被管平补满,温素忽然想起小时候五黄六月天,别人家空调外机嗡嗡响的时候,她家连电费都交不起。
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母亲就会打一盆井水让她到一边儿玩,自己则去准备午饭,一般都是凉拌面。
咸菜、酱菜、酸菜、新鲜的蔬菜有什么放什么,切丝的切丝,切丁的切丁,然后拌上酱油,两个人围着水盆头对头能吃一大碗。
温素忍着眼眶酸涩,将牛肉切丁,用番茄炒底。
她母亲总说,“夏天人喜酸,冬天爱吃辣,春吃野菜,秋食润果,顺时而食。”
蒸汽熏得她眼睛通红。她这两天总想起母亲,痛的,暖的,温素想回到小时候。
由于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温素赶了两种面条,一宽一细。
面没有直接拌,而是把不同的配菜用盘子盛好,调味料也一一用小碟子摆开。
谢琛坐下,扫了一圈快要摆满的桌子,抬眼看她,见她脸色虽然苍白,眼中却没有刚才那种慌乱。
眼底轻微有了笑意,“还没见过这种吃法,你费心。”
即使在谢家老宅,保姆们也不会在一碗面上这么用心。
这种小女人的堪怜温柔,与他也是陌生的体会。
谢琛挑了几筷子宽面,温素切的两指宽,煮出来后,边缘起了波浪形,像刀削又不是刀削。
拌了很多番茄牛肉的卤子,配的菜加了煎蛋,几根得黄瓜丝。
得没有汤汤水水,他吃的酣畅。
放下碗筷,谢琛表情放松许多。
“你身上的衣服不要再穿,管平准备的也不适合你,下午先去商场买几件。你的户口也迁出来,顺路去拿。”
谭园里那晚吃饭的小子虽然吊儿郎当,但办事效率极高。办得第二天早上就打电话向他邀赏,户口办的很妥;
温素一顿,迟疑道:“……户口?”
谢琛笑意淡了一点,“你离婚后户口还在你前夫那里,我已经让人迁出来,以后你跟他再无关系。”
他知道张应慈的狠绝,况且现在跟了他,自然要跟过去一切断的绝。
“……谢谢地。”温素咬着嘴唇地。
男人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后,就回到书房去。
下午出门时,温素已经能平静下来。
命运骤变已经在她身上发生一次,她好歹有些适应能力。
况且,男人并没有强迫她什么,这让温素心下稍松。
踏出居民楼,如云般的香樟树依旧挡不住炎炎日光。
短短几分钟,他走去鼻尖已经见汗,眼见他脚步不停,向小区门外走。
温素忙打开伞递给他,又看了一眼反方向的停车场,“……不开车吗?”
谢琛接过伞,把她拉进来。
骤然皮肤相贴,胳膊上的的力道如铁,温度却烫得的惊人。
再加上两人一靠近伞下的温度陡升,谢琛汗流的更多,温素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
谢琛看她一眼,没有阻止,“小区隔壁就是商场,派出所也不远,用不着开车。”
他们住的幸福家园小区是政府上世纪盖的家属院,靠近市中心,周边设施繁华,距离近,逛商场就像串门。
可能是他有意照顾她,步伐并不大,温素快步还能跟上,见他鬓角也粘上时候豆大的汗珠,犹豫几秒,递上手帕。
他体质应该属热,小时侯邻居奶奶总唱,“冬天不穿袄,四季汗透脚,春秋过的去,夏天烧砖窑。”
谢琛接过手帕,觉得她挺有意思,顶着日头走进热浪身上竟然没出半点汗,出门时轻装简行,却像个百宝箱一样,恰当的时候变出东西。
等走进商场,温素忍不住舒一口气。
她跟着谢琛直接来到二楼,昂贵精致的女装填满整个楼层,温素忍不住看谢琛。
谢琛站姿笔挺,示意周围,“挑你喜欢的。”
她环顾四周杂乱,女孩子衣香鬓影进进出出,款式或新颖或时尚,各种颜色挤满眼眶却并不纷乱,每一个店铺都有自己的搭配主色。
温素踌躇半天,硬着头皮解释,“可是……我的衣服,这里不卖。”
能让她看起来不风穿出来情的衣服只有菜市场里面才会有。她胸大臀宽,腰又很细,但凡贴身的衣服她传出来都有一地股风情的味。
为此没少给她招惹麻烦,后来她越穿越宽松,直到试过妈妈装,意外的适合她,能藏下她不合时宜的身材。
“老年服装?”谢琛挑眉,目得光移向温素身上衣服,“我说过这种衣服以后不要再穿”
温素局促捏紧衣角,脸上涨的通红,她也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有多上不得台面。
身边走过几个双手拎满战利品的女孩子,经过谢琛身边时,忽然有一个停下来,“谢总,这么巧,您出来逛街吗?”
谢琛看了她一眼,掀了下眼皮,“嗯。”
那女孩将手中袋子往旁边人怀里一丢,示意她们先走,走到谢琛面前,笑靥如花,“那我陪您吧,昌州的商超我都熟,您想买什么带上我,我给您带路?”
谢琛望了眼温素,声音疏离,“不用。”
那女孩子顺着转头,像是刚刚看见温素,摆手冲她打招呼,“你好,我是于兰,算是谢总的表妹,你是他的新来的助理吗?”
温素止不住后退一步摇头,没说话。
于兰一瞬间了然,眼睛一转凑近她,语气踊跃,“那是你要买服装?我带你转转,二楼女装虽然知名品牌不多,但有几家独立设计师,款式都很新颖。若是你不喜欢新得颖的,还有中式的,最近这几年在京城都很流行,出席正式场合最合适不过了。”
她靠的太紧,温素又后退几步,抬眼看向谢琛的方向,细小的声音微不可察,“我……都听谢总的。”
于兰眼神闪了一下,转瞬即逝,“谢总,那我带她转一转,您歇一歇?三楼有家茶室,虽然没有很名贵的茶叶,但本地的雾山红,您可要尝一尝。”
谢琛表情极淡,于兰是他母亲结婚前闺蜜的女儿,这些年他来昌州经常会遇到。只是为人太过聪明,总用不到正途。
“一起吧。”
于兰掩饰不住的意外,她了解谢琛所有过往的女人,之于他都是可有可无。
早些年他那些陪伴宠爱的举动,不过出于男性本则罢了,心底大都是不耐的。
现在她借口给了,休息的地点也选他能接受的,他却为了这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拒绝了。
“那我们走吧,去中式那家。”于兰的笑浮在表面,“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是哪里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