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武成弘的出现,又一次向她揭示谢琛对温素不同,他这一个夏天为这女人破的例能比过去十年总和都多。
“淑华,我们两个的事,不关其他。”
季淑华已经不想再听,“二哥,你娶不了她的,谢爷爷不会同意谢家再娶一个昌州出身的女人。”
谢家连着三代女主人都是昌州人,可偏偏地处西北粗犷的人不适合京城,都是短命而折,也带走谢家男人的心,三代鳏夫无一续弦。
谢家老爷子绝不允许再有第四代,谢家大哥娶的京中何家大女儿何浓绮,谢家三哥这些年谈的女人也避开西北。
谢琛垂下眸,“我不娶她。”
走廊里快要走过来的温素收回脚,轻轻的,一步一步磨着蹭出去。
谭园太大了,出了东边院子夹着巷道又没有任何标识,她想回来问下路,不是存心探听什么。
她和谢琛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条平行线在昌州这里短暂相交,依旧是两种未来。
她在临湖连廊里站了许久,终于见到一个人远远走过来。
只看衣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同寻常,她退了几步避过假装看湖景,没想到那脚步走过去又退回来。
“温小姐?”
温素一怔,这个声音她还记得。
她不转身,那男人反倒起了兴致,“温小姐为什么这么避讳?还在记恨我?”
温素身体侧了个角度,头低着依旧不说话。
李璨左跨一步,正对着她,“谢二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温素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摇头。
她来时武秘书就在庭院等着,急切之下衣服没换,只穿了一件圆领的羊毛衫,领口不算大,可她刻意缩着肩膀,露出一大片颈窝,白腻的肌肤凹陷出小坑。
李璨视线落在上面波动一下,缓缓扫过她全身,“那温小姐不在飞羽阁照顾谢二,在这外面等什么?”
“……”温素后背沁汗,攥着手指,“……我去厨房。”
李璨戏谑,“亲自下厨啊,那温小姐快去吧,别耽误了谢二的情趣。”
温素不知道厨房在哪个方向,但眼下她实在不敢在跟李璨多待,闷头朝着李璨来时的路走。
好在出去后就遇见一位谭园侍者,领着她去了厨房。
李璨站在连廊上看她背景快步消失在尽头,跟着又出现一个西服三件套穿着整齐的男人,见到李璨后小跑过来。
“李先生,已经查到了,跟张先生见面的是三十年前全国风靡过一阵的女演员周菲菲。时隔太久,只查到两人同时出席过一次商业酒会,再多就查不出来。”
李璨敲着手心,“查不出好啊,越查不出来说明越在意,刚才那个女人你注意了吗?”
西装男人难得回忆一下,“走得心急,只记得穿了一件白色上衫。”
李璨眯起眼,“那是谢二的温柔乡,我瞧着背影倒是跟周菲菲有些像,你等会去厨房再琢磨琢磨,要是真像了,那……那可真是天在助我。”
温素到了才发现,侍者领她来的是上一次她来过餐厅的后厨。
都穿着白色厨师装,人来人往的忙碌,步履错落又叫人插不进去。
不锈钢台面绵延出三四米那么长,温素见都没见过的厨具摆满了架子。
侍者很机灵,见她不适就没带她进去,“左边还有一个小厨房,平时用来制作一些费工费时的菜,工具倒也齐全,您不喜欢人多,我就带您去那吧。”
温素道谢,小厨房跟往常家里厨房区别不大,温素很快习惯。
时间紧,她只粗略下了碗面,放了几片厨房卤好的牛肉。
出去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西装严谨的年轻人,自然接过她手上的托盘。
温素惊讶,伸手想端过来,又被巧妙避开来。
“您是贵客,不好教您端东西,您回飞羽阁吗?我送您。”
他的态度太自然,已经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温素以为他是谭园的经理,连忙跟上。
“您是温小姐吗?”那人笑的很亲近,“您亲自下厨,是餐厅做的饭不合您口味?”
温素不常跟陌生人搭话,只是摇头。
“您厨艺真好。”那人恭维一声,“香味浓,调料味淡,可见您在这方面一定很有心得。”
论及厨艺,温素赫然,“……是厨房高汤好。”
她常煮的面其实是南方做法,学自母亲,清水下面下菜,调味料不放锅里,在碗里点猪油,酱油、盐、味精、小葱,面清清白白的很有食欲。
只是这次,小厨房里熬有奶白的筒骨汤,只闻味道就知道是老汤,浓而不腥。
温素就改了北方的做法,高汤宽面,卤肉片的大大的。
那经理很有分寸,在飞羽阁楼下就止步,“以我的身份不好上去,温小姐小心脚下。”
温素接过餐盘再次道谢后,没看到那男人无声拍下她的背影,匆匆朝着来时反方向离开。
李璨已经在他住的小楼等了一会,见男人匆匆进来,放下茶杯,“如何?”
那男人束手弓腰,“您说的对极了,脸只有眉眼像几分,可身材能有八九分,您看这照片对比。”
他掏出手机,温素的背影已经和一位穿着黑金旗袍风姿卓越的女人拼在一起。
“若是穿上同一件衣服不看脸,一时很难分清谁是谁。”
李璨勾起嘴角,“张叔什么时候走?”
“谭园侍者说张先生预定明天上午退房。”
李璨皱眉,“这样啊,时间太紧。我想想……”
…………
温素进门,季淑华已经离开了。
她拎过来的餐盒还摆在桌面上,没有打开。
谢琛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窗户里夕阳沉落,天边只剩紫红色烟霞。
灯也关了两盏,只剩下床头昏黄的小灯,照的他肤色更深,又难得透着暖意,不正常的红晕已经退下。
温素松了一口气,将面端到床头。
男人接过,抬头瞥了她一眼,“没找到路?”
温素低低嗯了一声,毕竟她去的时间不短,猜也能猜出来。
“时间不早了,你今晚先在这里住下,还是隔壁的房间。”
温素张开嘴,她记得小楼只有两个房间,隔壁应该住着季淑华。
谢琛不抬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淑华有自己的小楼。”
温素合下眼睑。
昌州本地圈子流传杜建平交际很有一套。谭园看似开放,实则固定封闭,最出色的楼院被他固定给了各界顶尖人物。
全国范围上流阶层有头有脸的人那么多,能在谭园有此脸面的不超过半百。
谢琛有,季淑华也有。
温素说不上心里滋味儿,同在谭园,他和季淑华是纸迷金醉、物质横流里高不可攀的磐石,她是横流中被磐石畔住的水草。
她不该存在,但存不存在不由她,磐石说才算。
谢琛一直保持锻炼,身体雄健底子好,初秋落水还救了人也只不过是烧了几个小时就缓过来。
此时一碗热汤面下肚,又发了一身汗,黏腻的不行。
他招手,“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他平时正经又严肃,温素却发现有时他挺促狭的,喜欢逗她,看她羞,看她急。
她明知道,脸还是会涌上热度。
温素嚅嗫,“你生病,洗澡不好……”
谢琛勾唇,“人有三急也不行?”
温素怔一下,两颊彻底爆红。
她低头不说话,谢琛笑出声,“还不过来扶我?”
温素迟疑,两人最亲密的关系都发生多少次了,可都是在床上。床以外的地方谢琛衣冠楚楚,并不孟浪。
她硬着头皮上前,男人胳膊一抬搭在她肩头,重量却没落下来,比起扶更像夹着她一起去。
到了洗手间,男人丝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解决完,却不走。
温素以为还要让她扶,挪着步刚蹭过来,迎面就是激烈的水流。
谭园的洗浴系统非常智能,花洒出水温度就很适宜,不像温素以前,要放出几秒的水后,热水才供应的上。
等温素再睁开眼,男人赤裸带水珠的胸膛顶上来,挤压她的空间。
湿哒哒的毛衫坠在她身上,贴合曲线,曼妙的轮廓很汹涌,若是女人身材里有等级,她这一身皮骨称得上媚然天成。
她瑟缩着缩紧自己,腰背弓起,鸦黑头发贴在脸侧,眼瞳里进了水珠,睫毛颤巍巍的,像艳鬼低泣。
人要俏一身孝,谢琛吼间干紧,她不用穿白就足够惑人眼睛。
初见时大雨里已经白的腻眼,现在水珠落在她皮肤上都不如她清澄。
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偏偏将自我紧锁到极致,不愿显露自己的想法,也不叫别人窥视。
偶尔强行打开,羞涩的害怕的精缩成一团,道德感还挺重。
浴室的百叶窗质量绝佳,温素难得有着力点,紧紧抓住扒开了一个大豁口。
窗外正对着一住桂花树藏了米珠大的花苞,夜晚红绿交映的氛围灯打在庭院暧昧至极。
她的脸渐渐贴上玻璃,明镜般显着她红了的眼眶。
“不愿意?”
谢琛解开她牛仔裤的扣子,“这种裤子不要在穿。”
一旦有水贴在身上实在难脱掉,拽的他心头起火。
温素被他大开大合动作拽的羞耻,咬紧下唇闭上眼。
那无力堪怜的模样,谢琛含住她耳垂,“怕她突然过来?”
温素仓皇别过头,没有比谢琛更精通人心的,他什么都清楚,明白她想说的话,不愿听,不愿解决,只按他的意愿。
男人的腿在下面支撑着她,身体压缠,极重的力道将她顶在墙上。
“跟我闹脾气?”谢琛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头转过来,算账,“不怕我了?”
温素哆嗦的厉害。
她怎么不怕他,可时日长了,她这根棍子又被塑造成贴合他的模样,渐渐地,她偶尔细小的表露情绪,就好比在猛虎爪下翻滚的情趣。
她就算想保持和以前一样的沉默,他都要逼着她露出不同来。
谢琛的力气太大,温素受不住,窗户被她攥出一道缝。
凉凉的夜风吹进来,含着花洒的水湿漉漉的,温素极力关上,谢琛猛的笑出声,“害怕我着凉?”
窗户百叶窗已经零零散散,玻璃露出一大片,好像精心的相框,框着两张脸。
温素在前,他的在后,露出一双深沉黝黑的眼睛,无底的黑洞,带着不可抵挡的吸引力搅碎女人的魂魄。
“你心里有我。”
他的话太笃定,温素一瞬间失去力气,手脚都软了。
谢琛用硬实的腰腹抵住她,身后墙壁是冰,他是火,温素夹在中间虚生浪死。
她死咬着唇不发声,好像那是她仅有的一片衣衫。
没有赤裸裸的被人看穿,让她不那么羞耻,不那么愧对。
男人闷笑一声又换了几个招数,往常让她崩溃的,今日温素撑着都挺过去了。
她不发一言,不肯承认。
到最后男人做出了火,她脖颈上不常落有痕迹的,今日密密麻麻。
隔壁房间空到天明也没人睡进去。
天光大亮了,温素才进去换了一件黑色高领长裙,带着宽沿的帽子走出小楼。
她今天就该回去了,谢琛留在这里还有事。
所以前面侍者领着她七拐八绕的去停车场,她要在那里的休息室等蔡韵。
经过一片缓坡时,侍者面露难色,“温小姐,我……不太舒服,可能要去一下卫生间,麻烦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好吗?”
不等温素点头,他已经消失在重重回廊里。
其实缓坡上的大殿就是谭园里的“娱乐会所”。
此时里面气氛火热,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酒,白的,红的,啤的,还有叫不出来名字,穿着清凉唐装纱衣的丽人妖娆起舞,并不吝啬展示自己的豪沟美腿。
李璨拍拍身边人的肩膀,“王三,差不多就叫这些人先退吧,我要去接张叔了,他爱酒不爱色,待会别招他的眼。”
王三推开怀里的女人,手也拿出来举得高,上面不明水迹在五颜六色气氛灯光下反着光,他一脸正色,“我也不爱女色,大家都是正经人,正经青年。这次难得能跟张叔喝上一杯,璨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璨笑而不语,只是又重重拍他肩膀,起身离开。
温素被侍者带着上了缓坡,眼看要进殿,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会稀里糊涂跟着进入陌生的地方。
那侍者有些不好意思,“温小姐,刚才是我耽误了时间,现在捎近路正好赶着约定的时间还能到。”
温素抿唇,“……晚一点没关……”
“哎呦。”那侍者叹一口气,“您是贵客早啊晚的当然没关系,可我只是一个打工人,工作交接出问题是要扣钱的。我家里父母死的早,这些年欠了不少债,好不容易找到谭园这样好的工作,您……唉,您要是不想走这里,自然是随您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