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温素就发现谢琛阴沉着脸。
早上温度不高,显得他整个人寒津津的。
等她在厨房忙完,出来他又等在沙发上,叫她,“过来。”
温素心中恐惧还在,不敢离他太近。
只将将接近就站住。
谢琛缓和眉眼,仔细打量她,应该是吓坏了,脸色惨白,目光忧惧。
晚上应该还没睡好,眼圈青黑一片。
他噙了一丝笑,眼睛却还是冰的,“遇见事情了?”
他没点出名字,温素已经吓得从麻木中清醒,眼球动了动,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不回答,脸色惨白的快要泛青,谢琛目光幽邃,盯着她看了半天。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温素,“打开看看?”
温素哆嗦着,不敢伸手。
反应不过来他想干吗?
若是张应慈,他现在应该勃然大怒,她竟然跟前夫有了牵扯。
男人都这样,小时候的父亲,长大了张应慈。
足够温素知道他们在女人身上会变的有多苛刻,无理。
所以她很怕谢琛知道了会发火会生气。
即使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女人在男人面前,特别是在这种事上,太无力,根本无法辩驳。
他们只认定自己相信的,而不是事实。
可谢琛一直等着她,他伸手墙壁上挂住的时钟一颤一颤再走。
温素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
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像接过来一个炸弹。
丝绒盒子的包装很精美,看起来不像危险物品,更像首饰。
但……
温素惨笑,怎么会是首饰呢?
她已经不敢奢望有谁能包容她,给她辩驳的机会,甚至在这种事上信任她。
温素打开盒子,不管是什么她应该都会变得粉身碎骨。
谢琛没有催促,只是无声望着她。
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话只说一遍,也从不解释。
温素惯常无声的沉默和拒绝在他身上根本没有用。
他就静静等着,等着温素接受,从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温素深吸一口气,她细白的手指哆嗦着,快要握不住盒子。
那盒子很轻巧,打开的丝毫不费力。
温素有一瞬间甚至不敢看那里面的东西,只是阳光下细细碎碎的钻石太亮,太迷幻。
她愣在当场。
是……那天于兰定制的那款手链。
不,比那款手链的镶嵌的碎钻要大一点。
温素忍不住抬头看男人,嘴唇轻轻蠕动,渐渐变成颤抖,“谢琛……”
男人靠在沙发上,扬扬下巴示意她带上,“蔡韵跟我说,于兰跟你抢这条手链,店长给了她。”
温素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我……没抢。”
她根本就没想要这根手链,连买回来的那根,都是蔡韵强买回来的。
“是她跟你抢。”谢抬手链拿出来,仔细带在她手上。“她两次都在欺负你,我会帮你处理她。”
处理……她,男人的语调平淡至极。温素反应不过来。
脑子里全是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主人公靠在沙发上说完这句话以后,掐灭烟头,徐徐扩大的灰色烟雾融进黑暗,那些人物的下场都是不能播出的画面。
想起这些,她抖着嗓子,“……谢琛,别……伤……”
她的表情太浅显,谢琛扣了扣茶几,“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
温素低下头,不敢说话。
谢琛身上气势太重,威严沉冷,压迫力十足。
是一见之下,就会让人从心底害怕的人。
他像深渊,有时候冷着脸定定看人时,很难不让温素想到影视作品里那些权势遮天的大人物。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何况,他有谢氏集团,本就是那一层面的人物。
谢琛被气笑了,“我这么不好惹,你怎么不听话?”
温素一直很听话,所以她抬头看谢琛,直直撞进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
温素陡然一滞,他是在指张应慈。
在等着她自己坦白……
温素控不住从心底升起凉气,皮肤上一层层的战栗。
谢琛知道她懂了,却选择无声的抵抗他。
他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眼睛却眯得狭长,“张应慈……”
他刚起来一个头,温素就忍不住瘫软,含着的泪水,忽然落下来。
她这个反应,成功让谢琛起疑,“你护他?”
“……”温素不经思考的摇头,张应慈结婚后确实帮她换了七十万,她恨不了他,却也不会护他。
谢琛脸色好了一点,“那你在害怕什么?”
温素咬紧嘴唇,她在怕他,怕他在意,怕他认为是她行为不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纠缠。
她眼中的惊恐明显的溢出来,谢琛不会看不出来。
他后靠在沙发上,打量着她。
她在情事上纯情青涩,却在男女关系上反应过度。
初见时,她想留下来,却又不靠近他,想要当保姆跟他狠狠拉开距离。
现在她又因为一件她受辱的事,在忐忑,怕他。
谢琛明白过来,忐忑她跟张应慈有了牵连,怕他会生气,会在她身上泻火?
谢琛扶起她,“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知道张应慈跟你说了什么。”
温素细细的抽泣抑制不住,只能深吸气,“他……他说……我跟他不算离婚。”
那句仁至义尽,互不相欠的话是骗杜柔柔的。
谢琛皱眉,伸手用拇指抹去她眼上的泪。“你怕他继续纠缠?”
温素愣愣点头。
“你不想让他纠缠?”
温素又点头。
谢琛手上力道轻了许多,知道他不怪她以后,整个人都乖了,不沉默了也不抵抗了。
他抬手摸摸温素的头发。“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乖顺的堪怜。
就像一只胆战心惊的流浪猫,在知道不会受伤害之后,放下警惕心的瞬间。
他这话像承诺,对谢琛来讲确实算。
只是温素不知道,愣愣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忘记有多久了,可能母亲死后,可能更早……
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保护她,相信她。
温素一个人在债务里打转,很多次钱没赚到,因为身材还会被人设圈套,诬陷。
她做过礼仪小姐,那场博览会上,有一个中年老板看上她,提出一年五十万包养她。
温素那时心气还在,宁愿一天打七份零工,都不愿走这个捷径。
她拒绝后不久,在她做服务员的酒店,又遇见那个老板。经理一杯水之后,她醒来就躺在老板床上。
浴室里那人正在冲澡。
她想要逃跑手脚却无力极了。
绝望刚蔓延上来,门外就冲进来一群女人,揪住她的头发撕打,扒她的衣裳拍照,在走廊里喊人过来看小三。
温素有一只耳朵被扇的流血,没有人上来护她,替她说一句公道。
最后到了警局,温素明确提出经理和那杯水的嫌疑。
结果却是她涉嫌卖淫被拘留,经理无事,老板无事,连打她的那群女人也无事。
“谢谢……”
温素身子还在战栗,谢琛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谢我什么?”
夏天薄薄的西装裤根本挡住谢琛炙热的体温,温素被烫的坐立不安。
“谢……谢琛。”
温素艰难想笑起来,至少冲着谢琛笑一下,她现在像在无尽黑暗里猛然见了一束光,那束光还特意照在她身上。
那种细细密密的感动,被保护的安全感,充斥着她,在她胸膛之中回荡,叫人难以置信。
谢琛扬了下眉,“谢我?你想怎么谢我?”
他声音醇厚,低沉很有男性的力量感。腔调却上扬,让人不禁脸红。
他的侵略感铺面而来,温素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看他。
露出来的脖颈儿细长柔顺,耳垂红到滴血。
谢琛眯着眼打量她,其实温素柔弱,仿徨,惊恐,他一直都知道。
也接受这种软弱。
现在却又发现她多了一点,容易感激,一点承诺就像久旱逢甘霖,是流浪猫放下戒备被人喂养后的乖顺。
他一直不说话,屋子里只剩下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温素鼻息间都充斥他独特的男人味道。
她避无可避,垂着头,鼻尖渗出细细的汗。
成年人了,对于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事,非常清楚明白,爱,喜欢,崇敬,感谢,都是男女之事上的催化剂。
以前谢琛侵略,有张应慈的羞辱,她实在害怕。
可今天……
谢琛目光渐渐放肆起来,嘴角勾起笑意。
敏锐知道她现在的改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温素被强迫着抬头,惊慌,迷茫,却像待宰的小兽。
很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谢琛低头吻下去,温素僵硬着没有挣扎。
他的唇薄而宽,微凉印在她唇上,男性的进攻性表露无遗。
温素很快受不住。
感受到怀里女人从僵硬变到柔软,不像以前抵抗他,谢琛抱着她站起来,一脚踢开卧室的门……
卧室窗外正对着有一颗香樟树,错落舒朗的枝杈遮掩了上午的阳光,谢琛还是拉上窗帘。
将她捂进被子,黑暗中赤裸相拥坦诚相对,
偶尔泄露进去的光,照亮头上男人凸起的喉结,眉宇间是浓重的阴影。
温素忽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眼睛,她很早就想这么做。
这个动作却变成一个开场的号角。
男人喘息更重,却并不跟温素了解的那样,直接扑上来。而是抚摸,引导,让她情难自禁,拱起脊背,唇舌一路向下。
温素睁大眼,羞耻几乎本能制止他。谢琛高举她的手,是温柔的,也是暴戾的。两个从未坦诚相对的躯体,又无比契合。
温素躺在床上却找不到着力点,伸手去抓,又无力垂落。男人似明时暗的面孔起伏着,辗轧她,在她快要溺亡之际,抓住她的手攀在他肩膀上。野蛮,狂狼,撕碎平日里无波无澜冷静沉肃的表象。
温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傍晚醒来,身体余韵还在,每一寸筋骨都淋漓麻痹。
她光裸趴在男人怀里,夕阳从窗帘缝里打在她脸上。
一下子唤醒她,也将她从疯癫中唤醒。
“饿吗?”时间已经不早,谢琛起身穿衣。
温素也想要做起来,胳膊却酸涩的用不上力。
谢琛摆手制止。
温素一愣,男人的胸膛赤裸,正在系皮带,这个动作太暧昧。
温素红胀着脸又缩回被子。
“我出去给你带晚饭,你躺着先休息。”
温素埋在枕头里点头,她有种梦幻不真实。可身上的困乏酸麻,有些地方还在肿胀。
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酥麻饱胀,淋漓尽致后有一种空虚。
温素想到那只抚在身上的手,事后清理温存,让她昏昏欲醉。
她跟谢琛……
温素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第二天,一早谢琛就出门了。
蔡韵过来陪她,见她只是坐在房间里发呆。
不由又想拉她出门。
蔡韵之前将张应慈报告给管平之后,就不会再担心这个人突然出现。
早些年谢总年轻气盛,在商场上手段未免侵略性强,凶狠掠夺。
为此对手在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谢狼。
这几年他平和了,人稳重下来宽宏不少,这个带狼字的外号,就给了李家公子。
可蔡韵这种贴身的秘书,太知道了,谢总只是表面儒雅下来。
内里还是那个如狼似虎,喜欢大开大合进攻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必定睚眦必报。
张应慈出现在温小姐面前,还对她动手动脚,要是下场能好了,能被谢琛放过了。
那蔡韵觉得,只可能是世界末日到了。
但温素这次很坚决,完全不受她磨缠,直到下午都没答应。
实际上温素很多次都受不住要答应了,可自己的体力却告诉她,出了门连一公里都走不下来。
昨晚谢琛带回来晚饭,两人吃过以后,他掏出一管药膏,要给她上药。
温素羞得很,想自己来都被严词拒绝。
虽然两人关系实质发展,但他沉脸,温素还是怕他。
结果也更加羞耻,那管药膏上来上去都上不完。
一直到天亮,她才自己昏过去算睡着。
等到下午谢琛回来,蔡韵就报告了她的担心。
“温小姐今天不管怎么劝都不出门,我猜测是不是还在恐惧张应慈。而且她只呆在家里发呆,我怕对她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