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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她身体快好了

蔡韵回想,“管秘好像带来了,应该在谢总手里。”

温素几乎要叹气。

欲语还休,愁眉苦脸,蔡韵有些意会了,“您又跟谢总……”

“分手了。”

“没分。”谢琛立在她们身后,三四米的距离,黑衬衣黑西裤,风吹的衣衫起浪,显他体魄刚劲,成熟又压迫。“有气撒气,不许胡扯。”

温素尴尬又心虚,感情是私事,私底下争吵,摆在人前会很难堪。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虽然打定主意离开,关系也僵化,可当面被抓到,于事态雪上加霜。

蔡韵也不自在,辞了老东家,再见威慑依旧十足十,还和新东家关系匪浅,住在一起。

这感觉无法描述,总之理不当气不顺,腰板挺不直,莫名发虚。

“外面风凉,消食室内也可以。”

谢琛盯蔡韵,盯她额头冒汗,“你如今不是谢氏员工,按理说我没资格干预你。但事关她,做什么事还是慎重些。”

温素心凉半截,怎么听,都像一语双关。

蔡韵支吾应声。

“进去吧。”温素垂下眼,挽着蔡韵往回走。

都是混职场的老油条,敲打蔡韵自然听得出来,一时余光瞥着身后男人,小小声,“您认真的?”

昌州几次谈分手,温素情绪跌宕,摇摇欲坠,男人除了恼怒,镇定沉稳,擒纵自在掌控。

这次南方却不一样,蔡韵觉得像反过来,又平又稳的那个人成了温素。

男人反而失控了。

温素心里想了事,无意激化矛盾,没吭声。

谢琛落后几步,冷风阵阵,脸色仍旧沉,却又缓了些。

………………

小唐击败竞争者,从一众名校毕业的资深者中,脱颖而出。

胜出的秘诀非常简单,一句话。

“挽救了雇主分崩离析的婚姻,事成后被天价封口费辞退了。”

季淑华起了兴趣,“有天价封口费,为何还出来找工作。”

小唐微笑,“成也感情,败也感情,女朋友学了招呼,攀高枝去了。”

季淑华反问,“你对感情事游刃有余,怎么在自己身上会失手?”

小唐答,“医者不自医。懂得再多,心软舍不得调教。”

季淑华在办公桌后立起身,“这么说,你只是懂理论?”

小唐淡淡,“看雇主信任,行动力强,就有实践。”

季淑华不置与否,点了小唐陪她赴会。

市北区富人区有一家地道港式茶餐厅,环境雅致,非常符合本地人口味,但注重隐私,限流限位,需要提前预约。

何浓绮不需要,她出身高,嫁的高,一些场合她能来,叫看得上。

季淑华到时,何浓绮坐在靠窗的桌位,点了一桌子点心,六七种茶,分毫不动。

她今年三十六,代谢不比年轻旺盛,为了维持身材,忌口的东西越来越多。

不吃买来单看,算一种毫无压力的宣泄方式。

季淑华坐在她对面,注意到她眼下青黑,颓靡又委屈,不由一惊,“出事了?”

何浓绮一眼扫过小唐,态度无视。

她们这种出身,从小习惯了助理保姆环绕。谢家节俭,不比她娘家,嫁过来后,何浓绮身边的助理从七个减到三个,保姆只剩两个。

吵架回来只剩一个,王阿姨被谢琛挖走,照顾那个女人去了。

她早憋了火,“谢臻不让我再插手你婚事。”

季淑华瞳孔一缩,“大哥支持那个女人?”

夫妻一体,何浓绮横她一眼,被冒犯的不悦,“就不能是中立?谢臻稳重,不比谢琛公然叛逆。”

季淑华无法反驳。

她至今不理解谢琛,涉及两家利益,声誉,前途,享受家族荣耀光辉的二代,不都是服从吗?

三十年刻进骨血的子弟观念,他去一趟昌州,全洗净了?

小唐叫来服务生,“烦请搬来一扇屏风,我们女士不方便见风。”

“好的,请您稍等。”

季淑华下意识看何浓绮,“还能搬屏风遮挡吗?”

“我哪知道?”何浓绮光火。

这家茶餐厅不在她日常活动名单,除开几次南方太太们交际应酬,大多攀比炫耀,哪里会隔开屏风。

谢臻位高权重,是风光,限制也大。炫富的场合,她出席多了,难免落人口舌,万一被人拍照片,曝光在网络上。

即便她什么没做,也是一场风波污名。

屏风隔断,小唐低眉顺眼,立在季淑华沙发后。

何浓绮终于正眼瞧他,“你觉得我们谈的事,见不得人?”

谢建国铁了心,要尽快促成婚事。

订婚宴虽然延期,但宣传大张旗鼓。

温小姐的传闻,京中谁人不知,三角关系没捋顺,匆匆忙忙就要订婚。权贵圈再风流,公然打联姻的脸,也算头一遭。

主人公又是谢琛,老谋深算,深不可测,他往昔多出彩,压尽一代人的风光。

风流丑事成了劲爆大新闻。

何浓绮想想背后风言风语,气不打一处来,“作为生活助理,你瞧不起你主子?”

小唐平淡,“首先现代社会没有主子,只有雇主。再者,季小姐目的是联姻成功,不是赚足外界虚伪的同情,丢了自身利益。”

季淑华捏起手机,“你很清楚其中内情。”

小唐一副摊牌模样,“我想再赚一笔天价封口费。”

季淑华与何浓绮对视一眼,沉下脸盯他,“我不信你。”

小唐镇定自若,“我懂规矩,也有诚意。”

他有一丝笑,“季小姐,谢琛性情深沉坚定,不可移易。与其去撼动他,为什么不撼动卑弱的女人?”

季淑华嗤笑,“我撼动的还少?”

小唐摇头,“您方向错了,您撼动目的是让男人看清楚,好回头。这是对付平常男人的手段,对刚毅坚决的男人不起作用。”

何浓绮似有所悟,“你意思是去撼动那女人,让她自己离开谢琛?这怎么可能。”

她作为大嫂也得承认,谢琛是个荷尔蒙、性张力极致强悍的男人。

见过他的女人,对异性的阈值,会不自觉无限拔高。

谁会舍得离开?

小唐微笑,“这就是我的诚意所在了,只需要您见那位第三者一面,几句话,她必然方寸大乱。”

季淑淑蓦地一顿,瞪大眼睛直盯他。“她已经方寸大乱。”

小唐一瞬间了然,“那很好,证明我的诚意没有虚假。”

何浓绮不是蠢货。

结婚十余年没有婚外险情。

固然谢臻有德行,她严防死守也功不可没。

谢家的男人堪称雄性天花板,虎视眈眈的女人太多了,个顶个儿肯下苦功夫。

妖孽见多了,一千个精明里面,总有一个蠢的。

起初攀权富贵,久了沉落深陷,计较起男人的真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后,再决然离开。

“是昌州?”何浓绮恍然大悟,“那女人当时执着追问,是在意谢琛利用她。难怪谢琛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我撕开了真相。”

仿佛一道惊雷划破混沌,电光火石之间,季淑华有了觉悟。

她始终把温素往不择手段上靠,默认温素会死扒着不放。

从未想过,她能自己离开。

季淑华突然难堪到极点。

别人要摒弃的,她求之不得。

小唐声音不疾不徐,“您看到了正确的路,只要走上去,您会得偿所愿。”

……………………

温素和谢琛有微妙的心领神会。

守着不争不吵,适可而止的界限。

跟何文宇那会儿不同,这界限千钧一发,不知什么时候就石破天惊,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轻而易举被强横占领。

就比如她眼下,和谢琛这样随性起来的权贵高手,过不了三招。

临近凌晨,庄园依旧灯火通明。

第三个晚上,她依旧留在蔡韵房间,迟迟不出去。

保姆过来送夜宵,发现温素正在吹头发,身上换好睡衣,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蔡韵在梳妆台抹护肤品。

“我买了您之前惯用的护肤乳。”

温素拔下插头,弯折吹风机电线,盘好放进抽屉,“我很久没用了,你别浪费钱。”

“那不行。”蔡韵在对着镜子笑,“您用不惯我的,就用以前习惯的,我又不是养不起您。”

温素忍不住笑,“养我做什么?”

“养您乐意。”

保姆放托盘,手下重,嘭的一声,动静不小。温素听她一下一下,叮叮哐哐,感觉不对,又说不上哪不对。

“你身体不舒服吗?”

保姆勉强笑,“温小姐怎么不回主卧睡?客房离得偏,每次您药端过来都凉了。”

温素动作一僵。

蔡韵涂抹的动作也停下来,审视了保姆神色,“谢总强令了吗?”

强令这个词不好。

强制命令,适用下属,适用雇佣,不适用情侣之间,保姆面有难色,“当然没有。”

温素坐在床脚,目光朝向门口,床头灯的光晕昏黄,投射在她面庞,乳白的皮肤上,有眼睫淡淡的阴影。

“他在外面吗?”

保姆条件反射望门口,“不在。”

温素收回视线,“那门口影子,是鬼吗?”

蔡韵一激灵,不错眼盯门口地面。

走廊灯光灼白,映的地砖光可鉴人。灰色的大理石,花纹繁复自然,每一处都清晰明了。

她松一口气,“您看错了吧。”

温素耷拉下眼睑,“可能吧。”

保姆打量她,脸颊轮廓僵硬,面无表情,警惕又不自在。

“宵夜是燕窝,您趁热喝。厨房炉子上炖有汤水,我先下去看看。”

前两夜,保姆都是等她喝完,直接收碗下楼,今日不知是凑巧,还是另有情况。

温素端起碗,听见她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在门口倏忽停顿一秒。

蔡韵心大,没注意,“那碗,待会我送下去。”

温素小口小口,慢慢喝,“好啊,明天送应该也没关系。”

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影子,有刹那僵硬。

宽阔挺拔的轮廓,像一道无底的峡谷,谷底风急,水湍,泥土失衡,一切无声无息里败坏,无声无息里压抑。

………………

何文宇听了小唐报告,扔支烟给他。

“三天后,邵贺东再诊脉,让季淑华去探探。”

小唐抽口烟,“乌先生推论过温小姐情况,邵贺东着手成春,药效足够,一个月就有回转。”

何文宇手持水族箱捞网,撇去杂物,目光随着龙鱼游动,“心气平一个月才有回转,她现在心气平吗?”

小唐语塞。

他刚汇报完,何浓绮出其不意捅出谢李旧怨,温素心神震荡。

此时说什么,都会自相矛盾。

“我看温小姐挺顽强,不像经不起创伤的性子。”

何文宇勾唇笑,“哪看出来的?”

“对您执拗,软硬不吃,心里打定的主意,咬紧牙关,毫不动摇。”

何文宇漫不经心撇下网,撒鱼食。捞网把手伸出桌面,横在半空,浮动几下,砰然坠地。

小唐攥着拳,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揭人不揭短,他还是没改掉聪明爱现的毛病。

何文宇视线追逐龙鱼。

龙鱼下颌具须,体侧扁,腹部有棱突,通体赤金,泛着粼粼耀眼的金属光泽。

广泛分布在南美洲、澳洲以及东南亚和亚热带地区,性格凶猛,以小鱼、青蛙、昆虫为食。

何文宇喜欢一切凶狠暴戾的东西,最原始的征服和搏杀。

“你漏看了一点。”

他神情不喜不怒,聚精会神盯着龙鱼。

小唐后背肌肉松弛几分,“请您示下。”

“吃软不吃硬。”

何文宇转过身,拍掉手上鱼食残屑,眼底甚至有几缕笑意。

惊心动魄的压迫下,一丝笑也叫人提心吊胆。

“她不松动,说明不够软,但要硬对硬,有些人就要吃苦头了。”

温素苦头在昌州吃够多了。

来南方后,或许水土不一样,环境也换了。

有苗头,她就躲,躲不过,就沉默。

往昔沉默是怜弱,如今沉默是冷静。

谢琛拽了纸巾,擦拭她唇角。

温素后仰避开,当即起身要离开。

男人额角青筋,一瞬鼓凸,咬着牙根,“站住。”

蔡韵惊得倒抽气,目光在男人和她之间来回梭巡。

男人坐的笔直,温素站的立挺,一片鸦雀无声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弓弦,拉张到极致。

温素偏头,朝蔡韵轻轻摆手,示意她离开。

蔡韵顾虑悬心,一时迟疑。

“上去。”男人声音平静。

蔡韵却不敢再迟疑,缩手缩脚溜着边,闪出餐厅。

环顾一周,保姆们早就销声匿迹。

竟是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