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钱进也不是没找人算过,可是算卦的人都只能说出一个大概方位,让他去找,他人派出去很多,钱也花了不少,就是找不到人。
对面的小道士又是差不多的说辞,钱进想着何嫂说的那些话,也不敢说元亓招摇撞骗,他突然抓住元亓的手腕:“小道长,既然你算出我儿平安无事,可否陪我跑一趟找到我儿?你若只给我指一个方向,我也找不到哇。”
元亓一眼看出他的心思,这是不信她呀。她笑的眉眼弯弯:“你是不是遇到江湖骗子了?他们随便给你指个方向,你当然找不到了。”
她手腕轻轻一翻就摆脱了他的束缚:“带你去寻没问题,不过又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钱进愕然,他刚才用的力气可不小,对方居然这么轻松就挣脱了,这可不像一个九岁半的小娃娃该有的力气。还有对方怎么会知道他曾经找人算过?
便对元亓又多了几分信任:“好说,咱们现在就走吧?小道长咱们走哪个城门口?”
元亓瘪瘪嘴,瞥他一眼:“别忙呀,先让我算一算他在哪里。”
钱进尴尬的哦了一声:“小道长请——”
元亓从布包里取出六枚铜钱,然后将铜钱置于掌心,双手扣住,高举过头顶,嘴里念着钱松龄的生辰八字就开始摇卦,并且在纸上画出长短不一的横线,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卦象就出来了。
“走吧,在千里之外,大概是杨州,朝东南方向走,咱们出南门。不过此去大概五日,我要跟家里人说一声,钱侯爷请稍等。”
“五日到不了吧?”钱进皱着眉头盘算,千里之外五日根本就到不了,怎么可能五日呢?
“五日足够了。”元亓头也不抬,从布包里取出笔墨纸砚,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叠成一只纸鹤,点了眼睛,指尖在纸鹤身上轻轻一点,赋予一点灵力:“去吧。”
纸鹤扑棱翅膀飞走了,直接看傻了钱进,小道长是神仙吧?
这岂不是说,这次他一定能找到儿子?
钱进朝不远处躲在胡同里的车夫打招呼,不多时,马车就过来了。
钱进吩咐跟着来的小厮,让夫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夫妻二人要一起去。
在城门口,钱进的夫人被丫鬟扶着上了车,元亓看过去,发现她眼睛果然不大好了,视网膜呈现灰白色,估计视物会十分模糊,但是若好生调理还是能恢复的。
“钱夫人,你若是再哭,眼睛就真的瞎了,找到儿子你也看不见了。”
钱夫人的眼里,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大概是穿着蓝色道袍的一个小姑娘,她双手挥舞就朝着元亓过去了,元亓赶紧拉住她的手:“放心,一定能找到你儿子。”
钱夫人十分激动:“来报信的小厮说,小道长是神仙下凡,能让纸鹤飞走,小道长,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儿子,捐多少香油钱都行!”
元亓就爱听这种话,不过她不习惯跟别人肢体接触,就放回了钱夫人的手:“你儿子是个福泽深厚之人,不过人家替你们养了几年儿子,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回来,钱侯爷钱夫人最好提前想好对策。”
钱进微微蹙眉:“你是说此行咱们可能不太顺利?”
元亓笑而不语,若非如此,她就不来了。
马车又快又稳,中午的时候,车夫瞧见眼前的城门上写着“杨州城”三个字,人都吓傻了:“侯爷,夫人,杨州城……到,到了!”
“胡说!”钱进下车查看,也瞧见那三个字了。
元亓跳下马车,风轻云淡的告诉他:“缩地成寸,一点小法术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
钱进觉得是在做梦,或者眼前的城池名字写错了,又或者是他的记忆出错,杨州城不是在千里之外,而是在百里之外。
进城的时候,钱进和钱夫人依旧恍惚。
杨州商业发达,很多商人都行走天下,攒下不计其数的财富,拥有万贯家财者多如星斗。
想到这里钱进就觉得又没了目标,不禁犯起愁来:“小道长,杨州城,人口百万,咱们要去哪里找?
元亓也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钱松龄在哪里。
她指着一家酒楼道:“不忙,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好找人。”
钱进觉得元亓本事也不是那么大了,就有些不大高兴,他想马上找到儿子!
不过确实也中午了,该用膳了。
他也没说什么,扶着夫人就进了这家酒楼。
等饭菜上桌的功夫,元亓又卜了一卦,她小小的眉头拧着,歪头看着卦象:“是坎卦,得此卦者,运气不佳,多艰难险阻。事多困阻,应谨慎行事。”
钱进不懂,他只记得元亓说他儿子福泽深厚。
“小道长,你不是说我儿福泽深厚吗?怎么又艰难险阻了?”话中颇有抱怨之意。
钱夫人拉住他的手:“侯爷,你要相信小道长,咱们都已经到杨州了,就算困难再多,咱们也要找到儿子。咱们都找了五年了,不差这几日,多点耐心。”
钱进嗯了一声,连忙给元亓道歉:“小道长,你别生气,我是太着急见到我儿子了。”
他最怕的就是元亓敷衍他,到最后不了了之,五年间他也曾重金悬赏,也有人提供线索,可都是骗钱的,最后都不了了之。他就怕报官处置了那些提供线索的人,别人不敢上门提供线索了。
他就怕元亓也是招摇撞骗的主。
他是被骗的怕了。
元亓倒也不在乎钱进的态度,对方的心情她也能理解,谁家遇到事也会着急,能保持冷静的人不多。
“钱侯爷不必着急,这不是着急就能办好的事,卦象显示你儿子在杨州东北方向临水之地,咱们吃过饭之后找条船过去。”
“哎。”钱进和钱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两人也都知道着急也没用。
三四月的杨州是最美的,到处都是鲜花盛开的场景,穿城而过的乌篷船,穿着艳丽鲜亮的少女少妇,弱柳扶风的公子,还有在街边给人画像的书生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