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亓也跟着进了屋,杜海棠不过二十岁上下,娇柔的鹅蛋脸,皮肤白皙,一身宽大的杏色齐胸襦裙遮住了不算太大的肚子。
从面相上看是母子平安,元亓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孩子都足月了,除了让生下来,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相里明珠和江正卿还能弄死?
不大功夫江正卿带着稳婆和府医来了,府医和稳婆一起进了屋,诊脉的诊脉,准备接生的准备接生。
江正卿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倒是相里明珠来到江正卿跟前赔罪:“侯爷,是我的疏忽。”
江正卿一抬手,并不是很在意:“罢了,不是你的错,是我命中注定还有一个孩子。今日我碰见国师,国师恭喜我喜得麟儿,当时我就很纳闷,原来是这么回事。”
生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生下来的,江正卿从国师嘴里知道今日会母子平安,就吩咐了相里明珠在此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二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元亓随后也跟着离开。
天亮的时候杜海棠平安生下了一个六斤六两的男孩。
她看着襁褓之中的儿子哭声嘹亮,十分的满足。也不枉她用了六个月的符箓遮掩孕肚,连吃饭走路甚至上茅厕都处处小心,这辈子有这个儿子傍身算是能安享晚年了。
晨光透过窗户打下来,襁褓之中的男婴砸吧了几下小嘴就睡着了。
杜海棠幸福的看着,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有了这个儿子,一切都值了。
相里明珠带着着赵嬷嬷进来,凉凉的盯着杜海棠的儿子:“杜美人,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杜海棠瞧见相里明珠冷冷的面容,一颗心都掉到了冰窖里,她是谁她自然知道,她是来洋县县令送给江正卿的,她原本就是来洋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青楼里面的妓子,被送给江正卿之前,她也伺候过不少男人。
她颤抖着跪在了床上,快速的抱起床上的男婴护在怀中:“夫人,奴求求夫人,不要把我的儿子抱走,我一定好好教导儿子的,不会给江府丢脸……”
相里明珠哼了一声:“你在那种地方长大,字都不认识一个,从小学得就是怎么伺候男人,像你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江府有规矩,春光院里的女人都没资格给侯爷生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你也知道,你是没资格教养孩子的。”
至于她为何喝了避子汤还有了孩子,又是怎么隐瞒了好几个月的,这一晚上的功夫相里明珠早就审问清楚了。
杜海棠长的极美,江府有个小厮也是来洋县的,两人偶然的机会就认识了,杜海棠把自己所有的银钱首饰都给了那个小厮,让那个小厮从无极宫求来了符箓隐藏她的孕肚。
相里明珠亲自审问了那个小厮,小厮受不住刑法,都招了。
随后小厮就被打了一顿板子发卖出去了。
赵嬷嬷上前粗暴的抢走了杜海棠怀里的男婴。
杜海棠崩溃的大哭起来,她谋划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却被抢走,她不甘心,她鸡啄米似的给相里明珠磕头。
可是相里明珠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踉踉跄跄的跟到门口,瞧见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心凉了半截。
伺候过她的下人都被白绫勒死了。
元亓出门的时候,就瞧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抬着尸体从春光院出来,粗略数了数,被抬出去的人大概有六个,估计都是在海棠小筑伺候的。
都是个人的命数,元亓昨夜就看出来了,她无意干涉。
经过前院的时候,元亓又瞧见江白露和江松露在花厅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她扮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的离开江府。
等相里明珠安排好刚出生的庶子,想起元亓的时候,元亓已经换好了道袍在大街上闲逛了。
天水街的大槐树底下,元亓又支起算卦摊儿。
“章叔好。”元亓一坐下就跟面摊老板章六打招呼。
章六憨憨的笑了笑,也没问元亓昨日怎么一天没来,这是人家的隐私,或许家中有事,或许是有大活,小姑娘虽然岁数小,可是本事大的很,这几日功夫他就看出来了。
就问了句:“今日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要不要来一碗面?”
元亓客气的拒绝了,章六的独女,哑巴女孩,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给元亓的手里塞了几块牛乳糖,还冲她笑了笑。
元亓不客气的往嘴里塞了一颗,奶香味十足。
随后,哑巴女孩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了元亓跟前。双手比划着,说是昨日有个公子送来的。
元亓看明白了,知道是相里幽冥差人送来的,见她不在就托付面摊儿的章六代为转交,随后哑巴女孩又搬来两张凳子,元亓坐一张,来算卦的主顾一张。
元亓从自己的布包里摸出两枚平安符来塞到哑巴女孩手里:“多谢你替我保管,这个给章叔和你一人一个,保平安用的。”
不多时,来主顾了,是个满脸丧气的男人,二十岁上下,头发乱蓬蓬的,一脸菜色,身上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再看他的穿戴,一身粗布短打,一看就是贫苦出身的。
“十个铜板算吗?”来人把身上仅有的十个铜板放在元亓面前。
“算。”元亓收了那十个铜板,“客官想算什么?”
来人一指不远处的赌坊:“我算我昨天输了的钱能不能赢回来。”
元亓一眼扫过他的面相,财帛宫晦暗,再拉过他的双手看了一眼:“赢不回来,你这辈子没发财的命。”
“晦气!”来人站起来就要走,嘴里还嘟囔,“算命的都说我赢不回来,就应该赢不回来了,哎,二两银子呐!”
看他心疼的模样,元亓叫住了他:“你别走,你虽然没有发财的命,但你有个好儿子,若是努力赚钱让他读书识字,他能光耀门楣。”
男人眼睛一亮,折返回来重新坐下:“你怎么知道我媳妇肚子里是个带把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媳妇要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