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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质问

成毅听见主子“闷哼”一声,当即下马窜身过来。“主子您怎么样?还好么?”成毅三两步窜到跟前。他想伸手去搀扶主子,可主子怀中还紧抱着桑家表姑娘。表姑娘昏迷,此时柔弱无骨的靠在主子怀里,一张清雅的面孔裸.露在外边。

成毅直觉不能多看,便侧首过来。可主子面色有些白,他又觉得该将桑家的表姑娘挪开。

沈廷钧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缓了片刻才说了句“无妨。”

说是无妨,他面色却惨白。浓眉紧蹙,面色愈发冷峻寡情。

他缓缓坐起身,成毅伸手要扶他,沈廷钧却摆手道,“无碍。”

成毅依直觉行事,没敢多看,也不敢多管,他退后两步,问沈廷钧,“主子,还追么?”

沈廷钧颔首,“你去追,不必追太紧。跟过去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沿途留下记号,晚些时候我让成林去接应你。”

成毅“应”了一声,看主子再无吩咐,便上马快速离开。

也就是成毅刚离开这片小树林,孔瑜几人过来了。她先是看见路中间躺着一个小公子,小公子昏迷着,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

再看沈候,此时正靠在不远处的路旁大树。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怀中竟抱着一个昏迷的姑娘。

尽管姑娘昏迷着,但从五官轮廓就可以判断出,这姑娘容貌清美,绝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这八成也是个楚楚动人的绝色佳人。

孔瑜见沈廷钧看过来,不敢再想七想八,赶紧问,“侯爷,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就是被匪徒带走的桑家表亲么?”

沈廷钧“嗯”了一声,孔瑜就嘿嘿笑了,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侯爷,有您出马,就没有救不回来的人。”

孔瑜叭叭道,“那些个匪徒呢?跑了么?我看您身边的侍卫不见了,是去追人了么?”

沈廷钧再次“嗯”了一声,声音却颇为冷淡,打眼一看就没多大谈兴。

孔瑜讪讪摸摸鼻子,倒不尴尬,只在心里说:看吧,不仅她对沈候没意思,沈候看见她也爱答不理。

沈候是天子重臣,是国之股肱,本人也长得硬挺俊美,嫁过去就是侯夫人,这亲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但日子是自己过的,碰见这样冷淡的夫婿,日子得憋屈成啥样?

任凭他沈候有千好万好,只一点对她不好,她就完全不会再考虑武安侯府的亲事了。

她是个小矫情,从小被母亲和大伯母当成宝贝疙瘩宠到大,爹爹和大伯对她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平生仅受的冷淡,就是在沈候这里。

短短这片刻她就受够了,真要是一辈子都要面对这样冷漠的男人,她想想就窒息,真恨不能现在就投湖去。

孔瑜神飞天外,好不容易被丫鬟扯了扯袖子回过神,她就想,既然这边用不到她了,贼子也有人去追了,她还是回去吧,省的娘和大伯母担心她。

孔瑜意兴阑珊,临走前客气的问沈廷钧一句,“侯爷只骑了一匹马,可需要我们帮忙把桑家表亲带回去?”

沈廷钧默了片刻,说了句既出乎孔瑜意料,又不是太意料的话。

“不需,麻烦孔姑娘帮忙把桑家表弟扶到这边来。”

孔瑜“哦”了一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中却划过机灵俏皮的光。

话说沈候指定是受伤了吧?

她刚还说沈候脸色煞白,还靠着棵树不动身。

大世家的公子从小坐卧都讲规矩,更别提一家之主的沈候了,他打小可是被送进宫为太子伴读的。规矩礼仪这些都刻在他骨子里,若非有难言之隐,沈候会让人看见他如此失仪的一面么?

更不用说,他怀中还抱着个姑娘!

石锤了!

从地面的痕迹可以判断,沈候指定是救这位表姑娘时从地上滚过,直接磕到树上……嘶,想想就腰疼胸口疼。

孔瑜身边的女卫下马将清儿挪到树下,也是巧了,清儿就在挪动时睁开了眼。

甫一睁眼他还有些云里雾里,但一侧首看见被侯爷抱在怀里的姐姐,清儿一个机灵猛地扑了过去,“姐姐,姐姐你快醒醒,我是清儿啊,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

孔瑜不得不拍了下清儿的肩膀,“你姐姐只是昏迷了,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清儿回过神,眼神直愣愣的,可随即他又恍然大悟,疼惜的要摸姐姐的后颈,又迟迟下不去手。

“姐姐中间被马颠吐了,就醒了过来。那‘老大’见状又将姐姐敲晕,下手特别狠。我看见姐姐脖子一耷拉,人就没声息了。”

说完又掉眼泪,尤其看见姐姐后颈通红通红的,清儿就恨得不得了。此刻他多想练就绝世武艺,这样以后再有人伤害姐姐,他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将那些人杀得片甲不留。

孔瑜几人在旁边看热闹,看不下去了,便骑马带着女卫离开。只孔瑜不知怎么的,走一步回三次头,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对沈候依依不舍呢。

而孔瑜此时想的却是:她刚才好似看见表姑娘睫毛颤抖几下,好似要醒了。结果再一瞧,人家表姑娘明明昏迷的没半点知觉。

是她眼花看错了吧?

对,肯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三娘和五娘因护持桑拧月姐弟不利,导致他们出事,两人心里非常愧疚不安。

她们想将桑拧月接过来,也是这时,沈廷钧坐直身子,眸光锐利的看了过来。“说说吧,今天这出,究竟怎么回事儿?”

三娘和五娘看看清儿,又看看侯爷,固执的闭口不言。

她们镖行是讲规矩的,主人家的事情,除非主人家亲自开口,他们不会泄露半句。

镖师是她们赖以为生的职业,她们有职业道德,不会多透漏一句雇主隐私。

反观清儿,他不觉得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按照他本心来说,上午时他就想像沈候求助了。

他自己是个小子,糙惯了,被人折辱一顿没什么。可姐姐是姑娘家,王徐氏又恼恨姐姐久已,他那时就忧心万分,总担心有万一。

谁知道当真出了万一。

明明之前只有四个歹人,谁知后来又冒出来八个。

想到刚才的惊险,清儿难忍哽咽的把事情一点点吐露出来。

“我姐姐的婆母……奶娘说她见过孙柱,孙柱一直在侯府外的大街上徘徊……姐姐想一劳永逸……”

清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哭起来,他也不想哭,可想起姐弟俩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委实忍不住。

他哭着哭着,听见侯爷冷漠的质问,“你姐姐不让你问侯府求助,你也当真由着你姐姐?人情有人命重要么?你这么大了,孰轻孰重还需要外人去教你?”

清儿登时僵在原地,一声也哭不出来了。

三娘和五娘感觉尴尬,悄悄走到远方。

再说回当下,沈廷钧冷漠的质问,“你姐姐大归,和王家的契书可写清楚了?孙柱确定是王徐氏的人?此事确是王徐氏指使?你可有证人证据?既早知孙柱在侯府外徘徊不去,为何不禀告府里管家,由他报官?”

清儿懵懂着大眼,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他可怜巴巴的,被沈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弄得浑身瑟缩。

沈廷钧见状剑眉蹙的更紧,见清儿实在回不出什么,只能恨其不争的叹口气,“你是男儿家,也已经过了十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幼童。你姐姐不过一个女眷,你却让她扛起这许多是非。清儿,让姐姐给你遮风挡雨,你缩在富贵窝里不出头,这日子你过的不心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