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的尽头是个两丈高的喷泉,同样是山下瀑布的源头。
燕不归和点苍渔隐先后上岸,并将铁舟从水中拉起,若是让它被水冲跑了,再想下山可就麻烦了。
“师兄,有客人吗?”一个相貌粗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从不远处的山壁下迎面而来。
燕不归见他后腰间插着一把斧头,猜到对方应该就是渔樵耕读中的老二樵夫了。
“兄台,有礼了。”燕不归拱了拱手,看到山壁上方垂落的一条手臂粗的长藤后,径直走了过去。
“师兄,这位是哪里来的朋友?”樵夫见点苍渔隐亲自送人上来,对燕不归全无防备。岂料点苍渔隐对他的问话居然毫无反应,浑浑噩噩的仿佛痴呆一般。
“遭了!”樵夫脸色大变,当即运起‘一阳指’的功夫,以食指点在了师兄眉心的‘印堂穴’上。
点苍渔隐被阳和之气一催,头脑立时恢复了清明。
他能如此快速摆脱‘移魂大法’,一来是‘一阳指’确实神妙。二来也是燕不归手下留情用功不深,否则凭樵夫的功力是断然不够的。
“快拦住他!”点苍渔隐又急又怒,和樵夫直奔山壁长藤冲去。可就这两句话的工夫,燕不归已经攀岩而上,只剩一道模糊的黑影迅速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好快的身法!”樵夫震惊不已,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朝天上发出了响箭。
与此同时。
燕不归手抓长藤,脚踩山壁,一路如履平地般飞身而上。
眼瞅着就要到崖顶的时候,突然一把锄头带着猛烈的破风声往他头顶砸来,俨然正是收到信号的农夫。
燕不归听声辨位,侧身闪躲的同时举起右手屈指轻弹,‘铛’的一声,农夫双手虎口剧震,锄头登时脱手飞上了半空。
在他惊骇间,燕不归右脚猛踢山壁,整个人借力旋飞而起,宛如树叶被风吹离枝头,轻飘飘地落在了农夫面前。
农夫双手颤抖不休,胳膊又酸又麻,看清燕不归的真容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能以一指之力就击飞他的兵器,在他印象中唯有他师父一灯大师才有这等功力。
“武三通你好,武三通再见。”燕不归从他身旁风掠而过,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前行的路上,燕不归暗自腹诽,也不知道武三通现在喜欢上他干闺女没有?
思索间山路已到尽头,再往前是一条尺许来宽的石梁,笔直的伸入了云雾之中难测长短。
燕不归足下轻点,展开‘神风行’身法,在石梁上贴地疾飞。
石梁上水气凝聚,滑不溜脚,走慢了反而危险。
在跃过七八丈外的断口之后,燕不归似腾云驾雾般出现在了负责把守在石梁尽头的书生面前。
“好轻功!”朱子柳放下手中的论语,问道:“不知尊驾所为何来?”
“决不会求一灯大师治病就是了。”燕不归暗忖现在要是说出瑛姑的名字,估计又得打起来。
“看尊驾样子也不像有病在身,既然如此……”朱子柳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对面崖下升起一缕红色烟火,脸色陡然而变,伸手握向了腰间的长剑。
这是遭遇强敌的信号!
锵—喀!
朱子柳长剑出鞘未半,燕不归蓦地欺至他面前,随手把剑按了回去。不等朱子柳反应过来,他胸口的‘玉堂穴’已经被封。
下了石梁,前路一马平川。
只见半里之外有一座小小的寺院,庙前有个荷塘,高山早寒,荷叶已然凋了大半。
燕不归来到庙前,再度运功发声:“华山燕不归,拜见一灯大师!”
数个呼吸后。
“阿弥陀佛~”一声悠扬宏亮,中气充沛的佛号从寺庙深处响起。
燕不归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从这声音中夹杂的内力来看,一灯大师的修为似乎要比东邪、北丐略胜三分。
“高人到访,老衲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似慢实快的来到了庙门前,双手合十,躬身为礼。
燕不归抱拳回礼:“久仰了,大师。”
“老衲久居深山,没想到江湖上又多了燕兄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实在可喜可贺。”一灯大师暗自打量着燕不归,见他眉宇清正,丰神俊朗,心中已不自禁先生了三分好感。
“还请燕兄入内一叙。”
寺庙看似不大,实则内藏极深。
两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片竹林,放眼望去绿阴森森,寂静清幽。
看着竹林中的三间石屋,燕不归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孤山梅庄。
入得屋内,只见室中的茶几上点着一炉檀香。
茶几旁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肌肤黝黑,高鼻深目的异国僧人。
“燕兄请坐。”一灯大师在茶几另一侧的蒲团盘膝而坐,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弟,是天竺国人。”
燕不归不通梵语,干脆双手合十,对天竺神僧颔首致意。
寒暄过后。
一灯大师问道:“不知燕兄此番来找老衲有何贵干?”
“说来话长……”燕不归先是不露痕迹的提了下自己和东邪、北丐的关系,以获取对方更深一步的信任。
一灯大师手抚长须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友,算起来我和七兄,药兄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
“燕某此来乃是受人之托,我曾在沪溪偶遇一个叫瑛姑的人……她临走前让我替她转告您,她对不住您。”
一灯大师沉默了好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似如释重负:“多谢燕兄了,老衲感激不尽。”
燕不归无意聊他隐私之事,便看向天竺神僧:“令师弟看来是天竺人,我这里正好有篇梵文记录的文章,能否请两位帮忙翻译一下?”
一灯大师点了点头:“梵文老衲也略懂,燕兄不妨说来听听。”
燕不归心中暗喜,当即把九阴真经的总纲背诵了出来。
一灯大师命人拿来了文房四宝,燕不归背一句他便翻译一句,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通篇数千字的经文翻译完毕。
一灯大师面露惊异之色:“这似乎是一篇极其高明的内功心法?”
“实不相瞒。”燕不归道:“这正是九阴真经的总纲。”
“九阴真经?!”饶是一灯大师修佛多年,早已心静如止水,此刻仍旧忍不住吃了一惊。
燕不归笑道:“我不懂梵文,一直对此甚为苦恼。今日机缘巧合,总算能了却一桩心愿,多谢大师了。”
总纲大概分了两个部分。
一者是内功,是黄裳为纠正北斗大法等内功偏于阴柔的缺陷所创。
一者是可以防止在练内功时走火入魔的秘法。
渔樵耕读四人早已来到石屋外,眼见燕不归和师父相谈甚欢,便没再进来打扰。
当晚,燕不归留在了寺庙里,将九阴真经总纲融入了小长生诀。
他试着凭借其中的秘法催动真气运转《葵花宝典》的经脉路线,登时如从前那般功起热生,但紧跟着那股火气就被转化成了催动内息的助力,势如破竹般运行开来。
说来也巧,燕不归先后得到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日月神教的《葵花宝典残篇》,以及冯太监传出去的错本《葵花宝典》。
他将三本互相参考,幸运的凭借前两本找出了第三本中的错误之处,得到了全本的《葵花宝典》。
自此,燕不归索性便留在了这寺庙里,潜心修炼融合了九阴神功和葵花宝典的全新版本小长生诀。
闲暇时跟一灯大师探讨武学,顺便学习了梵文。并且靠着深厚的药理基础,又把天竺神僧解毒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是一年。
燕不归盘坐在床榻上,右手食指猛然点出,“嗤”的一道指劲隔空射出,将六尺外香炉中的檀香点燃,用得赫然正是一阳指。
一灯大师得他之助化解了与瑛姑的多年恩怨,又凭白得了九阴神功,便让他从先天功和一阳指中选择一样以做回报。
先天功需要童子身才能登峰造极,否则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不然的话一灯大师练了二十年,武功早该凌驾于东西北三绝之上了。
对于破了童子身,燕不归倒也不后悔。
纵然能练先天功只怕也是个枷锁,难道要从此一辈子不近女色吗?他自问是接受不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