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月是在午饭后不久就回到了侯府的。
她出现在牡丹园的那一刻,从纪氏燕皎皎,到牡丹园里丫鬟婆子,全都惊呆了。
就见柳心月原本白皙的脸蛋上,赫然有着两个指印分明的巴掌印。
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抽了耳光。
【这……这是谁干的哪?】
燕皎皎大为震惊。
要知道,从之前她大舅舅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柳心月在未出阁前那是极为受宠的。
尤其是柳夫人,对她简直是溺爱。
以柳夫人的护短性情来看,不大可能是她抽的柳心月。
【啧啧啧……】
燕皎皎歪着脑袋,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欣赏着柳心月脸上的掌印。
【左边正手打的,右边反手打的,有一种对称的美!】
纪氏拍了拍幸灾乐祸的女儿,心中虽然也有疑惑,但对柳心月的伤选择了无视,直接将人打发回了桃花坞,却留下了跟着柳心月一同去了柳家的丫鬟雀儿。
柳心月不是傻子,雀儿是侯府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在纪氏手下做事,自然也是纪氏的人。
当下便低垂着眉眼,假装没有看到牡丹园里上下人等嘲讽的目光,一言不发就回了桃花坞。
“快说,柳姨娘的脸怎么回事?”
陈嬷嬷就差拍手叫好了。
雀儿笑嘻嘻的,“到了柳家我们就被让到了耳房里坐着,到底是谁打的我也没瞧见。不过闹起来后我们都跑了过去,就看见了柳大奶奶气鼓鼓的,柳姨娘捂着脸哭。”
燕皎皎明白了,是柳大奶奶打的柳心月。
“柳夫人呢?”
纪氏问雀儿,“柳夫人就没拦着?”
雀儿道:“柳夫人骂大奶奶来着。”
纪氏点点头,让棠蕊带雀儿下去仔细问问。
陈嬷嬷想听乐子,自告奋勇一起去了。
这边纪氏用手指头一面敲着女儿的大脑门,一面沉思着。
燕皎皎被敲得头疼。
“娘,娘!”
她喊了两句。
纪氏回过神,瞧瞧女儿额头上的红印儿,忍不住先笑了,又用手去轻柔地揉着。
燕皎皎噘着嘴,老大不乐意了。
【总是敲我头,敲傻了!】
纪氏低头忍笑。
从雀儿口中,她也已经猜到了必是柳心月说了什么惹到了柳大奶奶。
但这姑嫂二人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
无非就是柳临朗了。
柳临朗就是柳家的一颗火药,他的身世一旦被揭开,别说柳心月了,就是整个柳家男丁,都无法在京城官场立足。
“要怎么样,才能让柳临朗的身世众人皆知呢?”
纪氏似是自言自语。
这还不简单?
燕皎皎眼珠子一转,心道。
【找个京城里最红的戏班子,编一出小戏呗。】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但凡有个什么喜事寿宴的,都喜欢请戏班子。
新戏总是让人充满了新鲜感,也更有兴趣谈论。
隐去姓名,再留下些让人想入非非能够猜出几分的线索,编排出新戏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嘿嘿,我真聪明。】
燕皎皎不禁得意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纪氏眉头微动,深觉这个主意是不错的。
不过,还可以稍加修缮一下。
纪氏做事向来细致,有了燕皎皎提供的方向,她心里便开始细细地思索起每一步的计划来。
赶在了年底的时候,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杏花楼里,突然有个说书的先生,说起了一段新书。
这新书的名字就叫做《红尘怨》,说的是某地某大户人家,世代书香,一门十八进士,相当的显赫。
传到某一代时,家主乃是四品大员,其与妻子育有三子一女。因女儿是老来子,格外宠爱,称一声掌珠并不为过。
因溺爱,这位小姐行事便与寻常闺秀格外不同。
某天出门上香,在道观之中偶遇一奇男子,二人一见钟情,便有了首尾。
小姐未婚先孕,奇男子却不见了踪迹。
家主原要偷偷打去胎儿,为小姐寻一良家子嫁了。
但小姐拼命不肯,夫人又爱女心切,便想了一法——竟是令长媳假孕,待小姐生下孩子,便抱给了长媳,对外只说这孩子是长房长孙。
一时间,竟也无人知道这孩子真实身世。
倒是那位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两年后,便由父母择选了门当户对之人,嫁了过去。
此书一出,听过的人有叹的有骂的。
叹小姐痴情的,骂小姐无耻的。
再有指责家主夫妻糊涂透顶的。
说书的先生只说这是此书的第一段,至于后事如何,还要听下回分解。
因有趣,这书便很快在京城里传开。
不止杏花楼,许多其它的酒楼茶肆,竟也有人跟着说起来了。
旁人听了尚可,偏偏这日柳家大奶奶回了一趟娘家,听家中老母谈起这段新书来,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