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从燕鸿飞怀中掏了掏,果然找到了南安侯的印签。
她嫣然一笑,伸手格住了燕鸿飞,就在他愤怒的嘶吼声中,在请立世子的折子上,端端正正地盖上了印记。
燕鸿飞眼睛瞪大,嘴唇抖着,手颤颤巍巍举起来,就那么指着纪氏。
他的指尖几乎碰到了纪氏的鼻子。
纪氏不躲不避,就那么迎着丈夫的目光,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笑意。
“燕鸿飞。”
纪氏轻声道,“我本全力帮你撑扶侯府。你对不起我,便别怪我了。”
燕鸿飞眼睛上翻,轰然向后倒去。
摔倒的闷响将顾秋水吸引了出来。
顾秋水脸色煞白,看着地上的燕鸿飞不敢过来。
“叫人来扶侯爷进去好生修养吧。”
纪氏说完,转身出了玉竹园。
燕皎皎被她娘直接搞懵了。
直到回到了牡丹园才缓过神来。
她大哥哥,要做世子了?
为燕容请封世子,并没有遇到什么坎坷。有成王给燕容说话,皇帝很快就下旨,封了燕容为南阳侯世子。
这也是京城里年纪最小的世子了。
纪氏摆下酒宴,一为燕容庆祝,二来就是对外宣称借此为燕鸿飞冲一冲,也让他早些痊愈。
为此,燕容特意从宫学里告假,回到了侯府。
就连得知消息的纪述,也从西山书院赶回了城里,为外甥贺喜。
纪氏见弟弟身形又拔高了些,想是因苦读,书院里又没人服侍,人也瘦了些,心疼不已,直让他在府中多住些日子养一养。
纪述哪里住得了呢?酒宴后第二天,就匆匆赶回了书院。
燕容也在同一天继续作他的小伴读去了。
纪氏了却一桩心愿,一时间也没有再去刺激燕鸿飞。
反倒是芍药居里住着的燕双双,因纪氏支持她的和离,与纪氏亲近起来。
每次老夫人说些对纪氏的不满,燕双双还罕见地替纪氏辩解起来了。
如此相安无事,转眼便到了八月里。
每逢中秋,必有宫宴。
但今年却是特殊,郭太后病倒了。
皇帝诚孝,太后这一病,皇帝每日临朝之余,都在病榻前与许皇后一起亲自服侍汤药,哪里还有心思办什么中秋宫宴呢。
至于郭太后因何而病呢?
成王妃与纪氏抱怨起来。
“都是承恩公府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出身武定侯府的成王妃提起郭奎咬牙切齿。
“尚了公主,不说好好地敬重公主,竟一门心思抬举个通房丫头!当年赐婚圣旨一下,那丫头就偷偷摸摸停了避子汤,有了身孕。太后娘娘本来叫承恩公府把那丫头落了胎送走。谁知道郭奎要死要活的,说什么那丫头活着,他就活;那丫头死了,他也跟着死。我呸!”
纪氏适时地递过去一杯茶。
成王妃喝了茶润润嗓子继续骂。
“承恩公夫妻俩也都是糊涂的,竟真的没有处理掉那个丫头,还容她生下了孩子,还一连生了两个!那会儿永安就苦求太后收回懿旨,她不愿意嫁给郭奎这样的混人。偏生太后懿旨,岂是能轻易收回的?又是娘家,太后也没法子,还是委屈了永安嫁了过去。结果就是如今这般,夫妻二人互看不惯,一年到头,永安也不会宣召驸马一次。”
“前两天也不知道郭奎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在人的怂恿下,夜闯公主府!永安没惯着他,一顿板子打了他个半死不活的,送回了承恩公府去。”
“承恩公夫人就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哭诉,说公主看不起他们郭家。太后娘娘这把年纪了,原本还想着过了中秋,就是她老人家的千秋宴了呢。这下可好了,人都卧病在床了。”
燕皎皎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
好家伙,公主啊,承恩公府怎么敢这样欺辱?
她还记得永安长公主。
那是一位容色秀美,娴静温婉的女子。
身份这样的高贵,都过得这样委屈……燕皎皎看了看纪氏,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颓丧。
这年头,女子艰难啊!
纪氏沉默不语。皇家的事儿,成王妃可以说,但她不好插嘴。
“王婶,我来了!”
九皇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泽?”
成王妃惊喜,“你怎么出宫来了?”
这几天,不但皇帝皇后,还有太子皇子们都守着太后侍疾呢。
就连在京城里的宗室们,也都轮着进宫去请安。
九皇子怎么借机就出来了?
九皇子先去抱了一下燕皎皎,觉得她愈发沉重了。
然后才让纪氏不要行礼,再喝下了一碗温茶,才将茶盏放下,昂起头得意道,“我去替永安姑姑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