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姐屋里出来,辛槐无精打采朝二院走去。
也不知那姓罗的怎么突然来这一手,弄得他猝不及防。
今日,颜少卿没跟着来辛家住,而是回了颜家。
若是颜少卿在,他问问颜少卿也好啊!
未曾想,颜少卿不在,却来了另一个人。
他房里,书桌前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辛槐连忙灭了灯笼,关上门,摸黑几步走过去,拱手行礼笑道:“真大公子来了?”
初一的晚上,外头连月光都没有,只有院子里一点点的灯光,看不清真永的脸,只看得见他点头,呵呵笑着:“对啊!搬了新家,特意来看看小捕头你啊!”
屋里黑灯瞎火的,可他竟然转动着头,扫了屋里一圈:“不错不错,比颜少卿以前那个宅子要好。”
辛槐笑道:“颜大人的宅子也好,我就是不好意思一直白住。”
真永呵呵笑道:“小捕头仍是一如既往地维护颜少卿啊!”
辛槐:“……”
这让他如何回答?
好在,真永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未真打算为难辛槐。
他突然拍了下桌子,冷笑道:“这宅子的事我听说了。真顺这厮,跟他母亲一样,又蠢又坏又贱。”
辛槐连忙摆手:“无妨无妨,真大公子不必为了这种小事生气。我不是白得了这个宅子吗?这个地段,这么大的一个三进院,若不是真二公子,我还住不起呢!”
见他竟然不在意,真永颇有些诧异,问道:“这是凶宅,你不介意?”
辛槐无奈地道:“真大公子说笑了,我跟尸体,跟各种凶杀案打交道这么久,还会怕凶宅?”
真永笑了笑:“你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就像那宫里,哪个宫哪个殿没死过几十上百人?都说怨气最重的便是皇宫,冤魂不知多少万?可你看又有谁会惧怕皇宫?不止住里头的人不怕,就是外头的人也不怕。而且,为了进宫,那可是费尽心思手段百出。”
辛槐拱了拱手,笑道:“真大公子说得极是。”
真永哼哼着得意地笑了几声,又突然道:“听说颜少卿也住你家?”
辛槐无奈地道:“偶尔住几日。”
真永问:“家里多了个外人,你家人还习惯吗?”
辛槐笑了笑:“习惯、习惯。颜大人除了饭后和齐云他们对练片刻以外,其余时间都不出房门,话也不多,事更少,没什么不习惯的。”
真永突然轻叹一口气:“我也想来你家住住。”
辛槐:“……”
真的假的?
真永继续感慨道:“我现在过得可憋屈了,真想出来透透风啊!”
以前,要么住宫里,要么住千叶庵,要么住紫霞观,很少和外面接触。
可那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直到去了松山,认识了颜少卿辛槐。他们一起查案,验尸、解剖、勘查现场、分析案情,审案……
他刁难,抬杠,颜少卿怒怼他,小捕头有理有据反驳他……
真凶渐渐浮出水面,真相终于大白。
所有的一切都有意思极了。
他从最初的另有所图,缠着颜少卿,说什么对查案有兴趣,其实只是想盯着颜少卿,看这厮来松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到后面,他是真正喜欢上了查案,他佩服辛槐与众不同出色的查案能力,赞叹辛槐卓越的案情分析能力,从而无比欣赏辛槐这个小捕头。
对颜少卿,也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欣赏。
外面世界的精彩,自由自在的空气让他心情无比放松。
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自由自在的空气,让他如何再能忍受宫里无聊恶心的勾心斗角?
再回到宫里,可曾经熟悉的地方却让他有一种极度的压抑沉闷窒息感。
让他无法呼吸。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辛槐便知,他只怕不是说笑的,只怕是真想住他家,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而已。
辛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贵如真大公子,也不得自由啊!
看把咱真大公子郁闷得,都不说话了。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辛槐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于是率先打破沉默,问道:“真大公子,冒昧地打听一下,大皇子如何了?皇上有没有对他解禁?也不知皇上如今还猜疑我吗?”
虽然过了一个多月风平浪静的日子,但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怕突然一日,大皇子解禁,重获圣心。然后,疯狂报复他。
也担心皇帝哪天突然脑子一抽,又忌惮他制作手雷的本事,要噶了他。
真永抬头看他,无奈地笑道:“放心。有人比你更在意大皇子会不会重获圣心。他必定不会让此事发生的。至于皇上?有冯公公在,就算皇上有此顾虑,冯公公也会帮着打消的。”
他又不笑了,反而凝重地道:“何况,如今北疆发生
了战事,皇上忧心着战事,没空想你。”
辛槐一愣:“北疆发生战事了?”
真永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道:“嗯!之前一直是小打小闹,最近闹大了。鞑子突然大举南下,占了我大康好几个城,北疆驻军用兵仗局送去的火药,近几日又夺回一城。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忌惮你?”
辛槐一愣。
北疆发生战事了?
他怎么不知道?
他确实每日里忙于卷宗,忙于查案,不管外头风雨,可颜少卿在北疆打过仗,应该很关心这些事才对啊!
为何没听颜少卿提过?
就算颜少卿性子沉闷,不愿跟他说和案子无关的事,但北疆起战事,大康丢了好几个城,像颜少卿这般爱国爱民的好官,心中必定会难受的。
可也没见这厮如何脸色凝重,心事重重啊?
见他沉默,真永一猜便知是何事,道:“这是八百里加急,皇上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颜少卿不知道正常。不过,此时他回了颜家,应该也知道了。”
辛槐无奈地道:“真大公子不会是看颜大人今日不在,才来找我的吧?”
真永冷哼一声:“我不愿见那厮,冰块脸。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