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说要找盈盈姑娘,到底还是有顾虑的。
若盈盈姑娘是大皇子的人,他们自然无所顾忌。 可辛槐觉得,盈盈姑娘必定不是大皇子的人。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要保护盈盈姑娘。 当然了,以颜少卿的身手,之前就已经飞身上了五楼,偷偷探过一回,可不见盈盈姑娘的踪影,所以,只得从大门进,逼一避老鸨,看能不能逼出盈盈姑娘。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老鸨战战兢兢解释道:“颜大人,不敢欺瞒大人,三楼的茹娘去了魏国公家,为宴席弹曲凑趣,到如今还未回。至于五楼……盈盈姑娘身子不爽利,不敢扫大人的兴。要不,老身给大人您换个姑娘?保证比盈盈姑娘还要年轻貌美,懂得伺候人。” 颜少卿冷眼看她,口出孟浪之词:“本来本官并不是非盈盈姑娘不可的,但她越不见,本官越不爽。旁的人,本官看不上,本官憋了一晚了,就要盈盈姑娘。” 辛槐:“……” 颜大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虎狼之言怎么就这么容易说出口呢? 面对颜少卿的强势冷硬霸道,老鸨纵使八面玲珑诸多手段,也无法,只能道:“那老身再去说说,颜大人稍等片刻。” 辛槐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老鸨有法子联系盈盈姑娘。 可等待的时间超出他的预料。 等得日头升起,还未见人来,他嗡嗡作响,眼皮千斤重,打着哈欠,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颜少卿到底身强体壮,即使同样熬了一样,此时仍扛得住。 背脊挺拔地坐着,对几位娘子的吹拉弹唱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低垂着眼皮看着辛槐的睡颜。 他知道人生不容易。 小时候的启蒙老师曾和他说过,人生就像战场,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组成。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黎民小百姓,都有属于自己的战争要打。 只是大小多少的问题。 打赢了,这道坎就过去了。 若是打输了…… 颜少卿心中暗叹一口气。 打输了,人生也就输了。 因为老师的这句话,他即使厌烦了这些战争,也得打起精神面对。 可遇到辛槐后,战争变得有意思起来。 不,不是战争变得有意思,是跟辛槐在一起并肩战斗很有意思。 战斗的过程,辛槐总会让他叹为观止。 即使再疲倦,他也不会觉得累。 可这一战…… 一想到如今斗得厉害的储位之争,想到北疆那些丢失的国土,他就心烦,人也感觉疲倦。 这些皇子若是将精力放到国事上,北疆也不至于此。 而且,辛槐完全不用遭这个罪的,都是因为他,辛槐才会卷入这场战争。 输了,辛槐性命不保。 就算赢了,辛槐以后还会面对更多的这些争斗。 越想越没意思。 快到巳时末,才终于来了人,请他们上五楼。 颜少卿推了推辛槐,拉着睡得眼睛通红,脑子迷迷糊糊的辛槐跟着侍女上了楼。 爬到五楼,辛槐的睡意才散去,他抽出手,打着哈欠,揉着酸痛的太阳穴。 以前在现代世界里,跟着那宅男熬夜打游戏,他一点都不困不累。 可如今,回到自己的世界,他感觉,他若是总这样熬夜,都不用狗皇帝噶他,他自己就活不了多久。 太难受了。 等侍女退下,大堂再次变得空旷寂静。 除了无数颜色艳丽随风飘动的帷幔,除了随风袅袅升腾的熏香,大堂内不见半点动静。 辛槐动了动鼻子,嗅了嗅。 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香味。 昨夜闻了那么多的熏香,没一种能像这里的熏香一样能让他纠结不已。 他到底在哪儿闻过这种香味呢? 颜少卿转动着头,打量着,寻找着,可没看到盈盈姑娘。 突然内室响起一道轻语声:“两位,请移步。” 这声音…… 辛槐眉头一皱。 这不是盈盈姑娘。 颜少卿没听过盈盈姑娘的声音,自然不知是不是。 但见辛槐脸色变得凝重,便也万分谨慎着朝前走去,直到掀开珠帘。 看着里头跪坐在小几前的女子,他一愣。 这人……这人…… 他脑中记忆翻涌,一个名字浮了上来,可还未出口,辛槐先喊出声:“刘大姑娘?” 不似乘风楼其他姑娘那般束胸裙外罩纱裙,面前这姑娘衣着庄重,身着鹅黄色罗裙,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俏丽的脸上略施粉黛,但遮不住青涩。 这张脸,辛槐曾经凭刘家下人的描述画了出来。 以至于,一见面,他便认了出来。 颜少卿也盯着刘真真的脸看着。 确实和画像很像。 辛槐画功可真了得。 见他们认出了自己,刘真真连忙起身,屈膝行了一礼:“见过颜大人,见过辛捕头。” 捕头这称呼,除了前一阵子溪来这么叫过,辛槐已经许久未听人叫过了。 想必,刘真真也是听溪来说的,才这么叫他吧? 他看着刘真真。 虽然青春靓丽,可眼中为何也有郁色? 虽比不上溪来眼中的郁色,但也看了叫人心疼。 他连忙道:“刘大姑娘怎么在这儿?溪来呢?他好不好?”
一听他问起溪来,刘真真眼中郁色顿时散去,俏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哥哥很好。” 又再次对着辛槐屈膝行了一礼:“辛捕头多次出手帮哥哥,小女子感激不尽,在此谢过。” 辛槐松了口气。 看来,刘真真的郁色不是因为溪来。 看来,这对小鸳鸯感情不错。 这下可以放心了。 他连忙去扶她:“不必这般客气。我和溪来是朋友,他也多次帮我。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寒暄片刻,等落座后,辛槐问道:“刘大姑娘,怎么会是你在这儿?盈盈姑娘呢?” 刘真真微微低着头。 辛槐很和善,但颜少卿气势太盛,目光看得她头皮发麻,看得她大气也不敢喘。 “辛捕头,是盈盈姑娘让我来见你们的。她不方便现身。” 竟然是盈盈姑娘派来的…… 对这事辛槐有些诧异,但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若不是盈盈姑娘派来的,刘真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