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万字?”真永高兴不已,一把接过手稿:“太好了。”
屋里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字,但他仍低头翻看着:“兵仗局那种地方,你进去了就难出来。我估计你要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辛槐对兵仗局不了解,趁机问道:“真大公子,不知兵仗局是什么地方?”
他大概知道这个世界为军队打造武器的地方似乎叫军器监?
真永放下手稿,看向他,轻叹一口气:“十一监、四司、八局,皆是宫内宦官官署。”
辛槐顿时了然。
皇帝还是更信任太监的,这是要将大杀器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真永宽慰他道:“放心,有冯公公在,你在那儿不会有事的。”
辛槐顿时放了心,笑道:“那我在那儿一有时间就写话本。”
“不可。”真永摇头道:“切记不可大意,即便是有冯公公,你也要小心谨慎。 莫要与无关人员说话,莫要躲着人写任何东西,免得他们以为你要将机密带出去。你以为安全,却不知隔墙有耳有眼。”
辛槐懂了,连忙点头。
真永又道:“话本不着急,你说过的,那个什么饥饿饥饿……”
辛槐提示道:“饥饿营销。”
“对,饥饿营销。”真永笑道:“他们看了一两册,又买不到第三册,必定焦急……”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本的事,直到窗外传来女道士的声音:“主子,该走了。”
真永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轻轻拍了拍辛槐的肩膀:“小捕头,真舍不得你。以前跟你们在一起查案,总斗嘴,讨厌死颜少卿了。如今我一个人才知多无聊,真怀念以前的日子……”
辛槐也怀念他们一起查案时的日子。
以前有颜少卿在,有真永在,查案无往不利。
可如今,查个案子,困难重重。
他笑道:“真大公子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来大理寺和我们一起查案啊!颜大人肯定不会拒绝的。”
真永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小捕头,没那么容易的……”
最后,他唉声叹息,情绪低落地走了。
留下辛槐一个人,心里想着真永方才说过的话,对窗发呆。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借了大理寺的手除掉对手,再顺便帮他们求情?
既然除掉了对手,那处皇家庄园必定就藏着失踪的姑娘。
也不知那幕后之人对那些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活下了多少?不知会不会放出来?
若失踪的姑娘真的在那皇家庄园,那盈盈姑娘应该没骗他。
是他误会盈盈姑娘了?
盈盈姑娘难道是皇后的人?
皇后借盈盈姑娘的口告知他们贼窝的事?
只是,这事泄露出去了,知道他们会来,贼人将计就计,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草,查来查去,他们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太气人了。
气了片刻,辛槐又不气了。
这朝廷,这大康所有的官员,不都是皇帝的棋子?
有什么好气的?
转天早上,天还未亮,辛槐就被辛父喊了起来:“快,去给你祖父祖母你母亲上香磕头,告诉他们,我儿你升官了,如今可是正七品的大官了。”
一夜过去,辛父激动未减,竟然在西屋搭了个简易祠堂,一大早上就让辛桃准备祭拜需要的物品。
辛槐诧异:“父亲,你连祖父祖母的灵位都带来京城了?”
带了母亲的灵位倒不奇怪,毕竟,母亲的灵位一直就供奉在自家里。
可祖父祖母的灵位供奉在大伯家啊!
辛父板着脸,哼了一声:“你那些叔伯都是不孝子。”
辛桃在辛槐耳边小声道:“叔伯们不答应,漫天要价。父亲气不过,找人做了两个灵位。”
辛槐笑了笑:“一样的一样的,祖父祖母在天之灵知道父亲这般孝顺,必定高兴。”
他不再叽歪,洗漱更衣,恭恭敬敬给祖父祖母,给母亲的灵位上了香,乖乖磕了头,说了一堆好听的话。
作为家中另一个男丁,辛李也被辛父抓下了床,拎到了祠堂里。
这胖小子,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他大哥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他大哥说一句,他也跟着说一句。
辛父坐在轮椅上,看得热泪盈眶,满意极了。
当初他刚瘫的时候,所有亲戚避之不及。
在所有人眼中,他家完了。
当家的瘫了,长女是个瘸子,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长子是个体弱的傻子,幼子还那么小……
他当时都生了买点药,一家人吃了上路的想法。
万万没想到,一天,他的长子突然就好了,然后顶了他的职,在衙门当起了差。
而且,还当得很好,一天比一天好。
拿回来的钱越来越多
,人也越来越受上司赏识,从松山到容州,再从容州到京城。
他们竟然在京城安了家,住在内城寸土寸金的二进院里,吃喝不愁,长子步步高升,由之前的小小吏役,成了如今的正七品大官。
想想这些事,他仍觉得在做梦,美梦。
辛父心中太过高兴,以至于,早饭后,辛槐说要外出办案,可能十天半个月又回不来,他也未生气,还笑呵呵地嘱咐辛槐要好好当差,注意身体。
辛桃递上包袱,里面都是给他准备的衣衫。
辛李则抱着辛槐的腰,既舍不得他走,又巴不得他快走。
大哥不在家他想念得紧,可大哥一回来,就考他写字,要他背诗词。
好可怕!
辛槐哪能不知道这小子的这些小心思?
可他实在太忙,管不了这弟弟,只能是交给林叔了。
听说,西席先生很快就要来了。
到时他就可以放心了。
巷子口,颜家的马车正等着。
辛槐才上车,颜少卿便动了动高挺的鼻子,闻了闻:“你身上什么味?”
辛槐放下包袱,笑道:“是香,今儿一大早就被父亲拉起来给祖父祖母上香。”
又盯着颜少卿气色不怎么好的脸色,紧张地问道:“大人,是伤口痛了吗?我瞧瞧。”
颜少卿也没拒绝。
他父亲给他请了郎中,可他那后母一直跟着,他心烦,没让郎中瞧。
如今,他只相信辛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