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冷笑一声，给了葛大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又转身看向辛槐。
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咱家记得，皇上还赏了辛问事一个宝贝呢！” 辛槐：“……” 就那个守口如瓶？ 不是，这冯公公怎么感觉翻起白眼来和真大公子有点像啊！ 辛槐连忙起身，拱手行礼：“小子见过冯公公，” 他根本不知道冯公公为何人。 但能得颜少卿葛大人如此敬重，必定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太监。 而且，还帮他们说话，他自然要恭敬着。 冯公公摆了摆手：“无须多礼。辛问事赶紧查案吧！咱家就在这里看着，等案子破了，咱家一并回宫，禀告皇上。” 说完，他真的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看了身边的一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一眼，吩咐道：“宝川，你负责记录。” 然后，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他这副做派，之前还阻拦的葛大人也不敢再阻拦了，握着拳头，沉默着。 颜少卿看了辛槐一眼，点了点头。 辛槐放了心，蹲下身，继续勘查。 先检查口鼻五官。 “五官皆正常，无中毒迹象……” 他边检查边说，冯公公身边那位名唤宝川的年轻人则负责记录。 “嘴里有浓烈的酒味……” 辛槐俯身在鲁御史的唇边闻了一下，没闻到奇怪的异味。 “面部正常，颈部正常，手，手指正常，未发现异样……” 等他又去脱死者衣裳时，果然，又遭到了葛大人的呵斥：“你这是作甚？岂容你如此亵渎鲁大人的尸身？” 不过，有颜少卿在，自然不会让辛槐为难。 颜少卿据理力争：“这可是现场勘查验尸的正常流程，葛大人身为刑部郎中，这一点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辛槐：“……” 难怪针对大理寺，原来这葛大人是刑部的啊！ 葛大人冷笑着反驳道：“你大哥颜少安杀了鲁御史，你们还要在他死后折辱他，欺人太甚。” 冯公公慢悠悠地道：“若葛大人觉得不妥，有碍观瞻，大可退下不看。” 葛大人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心中怒气冲天，可面对冯公公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愤愤地闭嘴。 颜少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让人用帷幔将围观的闲杂人群隔离开，看不到里头验尸的情况，也算是保全了鲁御史的颜面。 辛槐并未全部脱下鲁御史的衣衫，只是解开腰带，一处处检查，检查完一处，就盖上这一处，并未将鲁御史的身体完全暴露。 他也不想惹众怒。 这个世界的人思想观念保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体确实不妥，就算是死了，也不妥。 他初来京城，又人微言轻，还是不要四处树敌为好。 见他不算过分，这下，葛大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正面检查过后，除了胸口部位有些红肿，有一道细细的红色横条印记以外，其它地方并无不妥。 颜少卿盯着鲁御史胸前的那道红色的细横线印记，想问辛槐，这是甚？怎么留下的？ 可他知道，如今大理寺身份敏感，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而且，看辛槐盯着那道横线看了许久，便知，辛槐也是重视的。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瞎操心。 辛槐盯着红色细横线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只能摇了摇头，不再琢磨了。他用力去推尸体，想给尸体翻个身。 可惜，他一个弱鸡，费了半天力气也未翻动。 见他翻得费力，颜少卿想要帮忙，可被他拒绝了。 如今情况特殊，颜少卿还是不要掺和地好。 辛槐咬牙用力，终于成功地将尸体翻了个身。仔细摸了摸死者的骨骼，包括脊椎后脑勺肋骨四肢等。 边检查边道： “死者背部左侧肋骨断裂，后脑靠左的位置破裂，左胳膊左腿骨折情况比右边严重，符合高楼坠亡特征……” 可就在一切检查完毕，辛槐给鲁御史整理衣衫时，他突然愣住了。 他盯着褙子的左边腋下看了一会儿，又连忙去看右边的腋下。 “怎么啦？”颜少卿忍不住问道。 辛槐没看他，而是看向冯公公。 冯公公起身，走到他身边。 葛大人也走了过来。 辛槐指着两处腋下道：“冯公公，葛大人，请看这两处……” 葛大人看着那两个破洞，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鲁御史向来清廉，衣衫大多是破的。怎么，这也要嘲笑？” 清廉？清廉的人逛得起教坊司？ 骗谁呢？ 辛槐心中疯狂吐着槽，脸色却平静，像是没听到葛大人这话一般。 冯公公也没注意葛大人的话，盯着鲁御史的衣衫打量着。 腋下位置沾了血，无法判断是新洞，还是旧洞。 但辛槐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左腋这个小洞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右腋这边的洞不仅比左边大，而且，还有拖拽的痕迹，用力过大，以至于被撕裂开来。” 冯公公一愣：“这是何意？” 辛槐一时不好解释，只得道：“公公稍等，容小子再多勘查片刻。” 在葛大人鄙夷不屑怀疑的目光中，他收好工具腰带，放进褡裢，起身搭在肩上，朝楼上走去。 可此时无人关注他这不伦不类的打扮，大家心里关心的都是案子。
颜少卿冯公公葛大人三人也是如此，紧跟在辛槐身后，上了三楼。 此时大颜大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坐在凳子上，脸色难看。 身边有颜家小厮服侍着，并未受丝毫委屈。 大堂内不仅有颜家的小厮，鲁御史的小厮，还有京兆府的官差。 两位官差将一众侍女看管着，保持着事发时的现场。 对大颜大人这个嫌犯，却不敢有一丝怠慢。 辛槐看了颜少卿一眼。 厉害啊，颜大人！ 连京兆府的官差都制得住？ 又感慨一声，大颜大人到底是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员，出了这般大事，竟然仍受着礼待。 若是旁人，只怕早被京兆府的官差按在地上摩擦了。 对上辛槐的目光，颜少卿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这些算什么？ 如今重要的事赶紧查案，为大哥洗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