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曼很快便接到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去拜访现在还在青州存续的世家,问问他们想不想要接手刘泰准备迁移的这些厂子。
羊曼在刘泰的团队中,主要负责树立刘泰政治团体的形象,俗称洗煤球。
别管刘泰对世家的真正态度是怎么样的,至少要把刘泰政治团体包装成对世家亲善的政治团体,哪怕刘泰黑心煤球一个,洗都洗不干净的那种,羊曼也必须要在外面刷一层白漆,表示团体的文明。
当然,因为青州被刘泰耕犁过实在太多次了,到现在还能存续的世家,要么特能生,要么特能躲,还有就是新搬迁过来的,对比起刘泰出面,还是让羊曼出现要好的多。
尤其对刘泰来说,刘泰也想看看现在青州的世家到底还有多少底子。
虽然自己为了调整产业布局,打算把一部分产业给淘汰,当然这些被淘汰的产业对刘泰以政权角度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但对世家来说,说不定就是他们崛起的希望。
自己留下了一部分厂房与设备,这些世家想要的话,连技术刘泰也愿意交给这些世家。
因为想推动工业化,不能只靠刘泰一个人坐着顶层设计,也需要民间有足够力量去实现某些技术的民间应用。
而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国家与朝廷来推动肯定是不现实的。
因为朝廷生产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最求坚固耐用,甚至战争时都能顶上来,成本这种东西更会排在后面才会考虑的。
但民间用品追求的是舒适与便捷,以及最重要的成本控制,这才是民间资本要关注的事。
所以,随着自己这次产业切割,刘泰便有意开始让民间资本掌握一些并不重要的厂子。
比如说织造,比如小煤矿,甚至造纸术,自己都愿意给世家个厂子去经营看看。
让纸张尽可能普及,从而葬送世家知识垄断所带来的利润,对当权者来说,才是收获最大的。
至于纸张所带来的利益本身,说实话,对比起现在还掌握在手中的盐铁,又算什么。
至于世家拿到了厂子后会不会扩产,刘泰相信只要有营利,哪怕是卖掉绞死他们的绳索他们也是甘之若饴的。
说到底刘泰还是觉得,经过了自己这么多轮的打击,世家肯定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甚至他们哪怕名下没有奴役仆人,但是说不定通过其他的办法笼络着一部分人才。
毕竟有一部分的家族,到了一个地方就是会主动的修筑高墙,从而抵挡住外人的窥测。
哪怕苟纯已知晓这个建筑的面积,但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时间久了就谁也不清楚了。
所以,现在刘泰便明晃晃的把厂子拿出来钓鱼看看,看看这些世家手中看看到底有没有积蓄人才与财富。
毕竟自己提过了,自己的这些工厂会进行陆陆续续的转移。
想学技术就教,但要先买下这厂子,想经营好这样的厂子,就必须要出钱财与人才。
这些人跟钱自己肯定不会支付,你们自己想办法把这些人才跟资金凑出来。
说实话,虽然自己明白世家已经开始从华夏文明的开拓者与守护者,逐渐变成射华夏文明的蛀虫。
但即使如此,读过书的世家人士的眼观与魄力,也绝对要比普通百姓要强的多。
哪怕他们知道想购买这些东西,需要他们付出大量资源,但他们也绝对愿意去购买。
因为他们购买的并不是现在,而是去购买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刘泰自己也明白,随着自己的行政命令对于世家在土地与人身上进行限制。
就必须要在其他的地方的给与对方一定的引导,让他们把手中积蓄的财富用出来。
否则若自己一直堵着不让他们用钱,那这些世家把钱存着放在家里还是好的,但要是拿这些钱来支援石勒,刘琨,司马氏等自己的敌人自己处理起来也是麻烦。
毕竟,自己总不能把别人逼上绝路,那时间久了,时间肯定会反噬的。
所以自己需要做得不是拒绝与世家合作,而是要把这些世家尽可能纳入到自己的体系中。
那世家本身赚钱不赚钱的也就无关紧要,因为世家每赚到的一块钱,自己都能通过盐票进行财富收割,更能通过税收进行财富调节。
而且让世家参与一些民生工程,那么世家生产出来的物资,也能够满足百姓们生活所需。
对比起朝廷公式化的生产,这些由世家掌握的商家作为白手套进行经营的工厂,更能平衡百姓的生活。
“希望这些世家不要让我失望啊!”刘泰不由感觉到唏嘘。
总感觉当初对这些世家的掠夺有些过分了,这导致自己现在想收割世家,结果世家连韭菜苗都还没有重新长好。
那刘泰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努力的把这一批新的韭菜松松土,施施肥,期望他们能生长得再高大一些,到时候自己拿起镰刀来收割,那才能够割起来舒服啊。
“可惜了,
要是陈元达还在就好了,若回来了,倒可以顺路完成针对产业拍卖的立法。
这样以后再处理这些产业的时候也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官员们也都能依法而行了!”
刘泰带着几分唏嘘,不过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西方。
刘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陈元达还不从刘聪那里回来。
难道刘聪对自己是如此的信任,完全都不需要怀疑,把陈元达留下来了?
但即使是这样自己的请公表也送过去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下文呢?
刘泰找不出答案,但刘泰清楚,既然那边没什么事,那自己便先继续按部就班的干活吧。
别得不说,像冀州那边送来一份催促军备物资的文件,军队开始嚷嚷着要更新装备了。
事实上,陈元达一开始顺利面见了刘聪,尤其把王浚一家送给刘聪时,刘聪更是高兴。
只不过陈元达这人向来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他带上王浚一家时,顺手给刘聪上谏了句
“三后并立,非礼也,将来必有遗患,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历史上也许因为有陈元达时不时过来进谏,刘聪多少还是有些谨慎。
毕竟这时代也不是谁天天都盯着皇帝后宫私事,而且还天天劝诫的。
而在陈元达离开的期间,刘聪比历史上更早的纳了靳月华与靳月光两位国色天香的姐妹。
更如同历史上一样封了靳月光为皇后,又立了两个刘姓皇后,可谓是三后并立。
这种事情可谓是前无古人,这让重新回到平阳的陈元达怎么忍,果断便上谏劝说。
但陈元达这一上谏不要紧,刘聪看到了忍不住的大怒。
也许是因为陈元达上谏的时间不对,这时候的刘聪正好处于不能控制自己的状态。
刘聪也许因吃五石散吃的,也许因他自己天生自带风疾,总而言之,每个月总是会有那么几天,刘聪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会选择比较粗暴的解决问题。
但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刘聪的理智又会重新回归,开始想办法给过去的自己擦屁股。
总而言之,随着刘聪当上皇帝,便时常在这两个人格中切换,这让朝臣们感觉刘聪喜怒无常。
如果有什么是这两个人格都统一的事,那就是女人,至少两个人格都是爱好女的!
所以平常这时候刘聪便是躲在后宫,但问题这不是要接刘泰的请功奏报嘛,一高兴便是没有躲开,毕竟王浚对于匈奴汉国来说,真的是北方的心腹大患。
不过,陈元达在上谏之前,到底交待完了刘泰的情况,
“刘泰北击王浚,占领北地三州,以得帝王根基,此人因朝廷对石勒宽恕而怀有异志,如今打败王浚就更毫无遮拦,所以请陛下对刘泰有所制裁,以规臣心。”
正因为刘泰,众人觉得不论怎么样,要先把陈元达给保下来再说。
毕竟陈元达明明就是替刘泰过来送俘虏贺表的,结果转头就被杀了,你说刘泰什么心情。
这时候对刘泰只能奖赏,根本就不可能是责罚。
因为这把刘泰派遣过来的使者给砍了,你说刘泰会不会意会成朝廷斩杀自己派遣给朝廷的使节以示决心,下一步就是要发兵攻打自己了?!
说实话,如果刘泰不是这么能打,那陈元达杀了也就杀了,这又有什么关系。
但问题是刘泰实在是太能打了。
从当初起兵开始,大汉大大小小的战争,除了因为要去堵苟晞,所以没有参加破洛阳的战役,其他的战役基本上都参与了。
现在刘泰不就想当个诸侯嘛,这种事对我们匈奴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怎么说,刘泰都是当初刘渊亲自点名进入族谱的宗室成员,就算想当诸侯王又怎么了。
只要他没有明确的反对我们匈奴汉国,只要他还听从自己等人的命令,那一切都好说!
匈奴跟大汉一样,只要是统一血脉的刘姓诸侯王,那都是有国家继承权的。
莫说刘泰,难道刘曜不是如此,他手下不都是有着自己的势力。
所以,众人到底前赴后继的劝说,总算把陈元达从拉出去直接斩首劝说到下狱反省。
总而言之,刘聪的意思很明白,只要陈元达给自己认个错,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只不过把陈元达丢到牢狱中是小事,重要得是让陈元达重新回到青州盯着刘泰。
刘聪这时候总不能说自己错了,自己可是皇帝啊,自己不要面子的嘛!
要么陈元达主动认错,要么自己需要等个由头再放了陈元达,而问题就卡在这里了。
不论怎么说,陈元达在刘泰那里做了一年的钉子,还能够活得好好的,这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这时候陈元达带回来的不仅有王浚全家,而且还有刘泰想要割据的心思。
这就让很多在重要的朝臣,打消了想要给陈元达这个铁憨憨接班的意思。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