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月。

知道高考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这天，各大报社公布了高考的事，并说明高考将在一个月后开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奔走高兴者有之。因为他们期待已久了，也一直在准备。

垂头丧气者有之。因为他们虽然知道了高考消息，但他们没有复习。

有所准备的人，都躲在屋子里哈哈大笑。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他们要上大学，改变命运。

没准备的人，痛哭流涕，说从明天开始好好复习，但今天只想醉生梦死。

...

贵州山里。

“周蓉，我们终于等到了！”冯化成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激动的大声喊着。他压抑太久了。他在京城出狱的时候，就知道了，周秉昆夫妇，周秉义夫妇，都上大学了。

唯独周蓉，学习算是三个孩子里最好的，但却困守在山里，上不了大学。

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

他和周蓉能离开这个山区，去京城了。

“是啊，化成，我们等到了！”周蓉投入冯化成的怀抱。她喜极而泣，流下了苦涩的眼泪。她也期盼着能上大学。

这一天，很多地方，有很多这样的场景上演。大家都在欢呼、雀跃。

...

俄式洋房。

“秉昆哥，真的要高考了，我相信我一定能考个好大学的。”郑光明高兴道。他没说能不能考上的事，他坚信他一定能考上。

“清华，北大，你打算去哪所大学？”周秉昆随口问道。他也认为郑光明考大学一点问题没有，清北随便挑。

“不知道，秉昆哥，你说我去哪所大学呀？”郑光明有些脸红道。他是个腼腆的孩子。

“要不就北大吧，你秉义哥在那里读书，你也去，互相有个照应。”周秉昆随意选了一个。

“行，那我就去北大上大学。”郑光明信心满满道。

“光明，你能不能考上呀？”郑娟柔柔弱弱问道。

“一定能！”郑光明目光坚定道。他为了高考，准备了很长时间了。

...

乔春燕家。

“没想到真的要高考了？竟然被周秉昆猜对了。”曹德宝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高考的事是谣传。

“猜对能咋样，咱们都不是那块料，都没学习，以后，还得看牛牛的。”乔春燕有些无所谓。她长袖善舞，能说会道，能在社会中活的比别人好，但就是不喜欢读书学习。她觉得她这样就挺好的。

“是啊，希望牛牛以后能考上大学。”曹德宝和乔春燕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孩子的榜样，他们做什么，孩子有样学样，他们学习，孩子自然跟着学，他们经常吵架闹腾，孩子也不会静静的去学习。其实，大多数孩子的学习成绩，和家长有很大的关系。

...

肖国庆家。

肖国庆和吴倩在一个小屋子里。房子虽然小，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算是他们的家。

这是曲秀珍批准建的小房子。

“吴倩，高考的消息是真的，你跟着郑娟学习没有？”肖国庆问道。

“我想学来着，但一看书就犯困，然后，我就在郑娟家睡了一觉。”吴倩有些不好意思。她喜欢埋怨生活的艰辛，但却不努力改变。

“于虹和春燕儿学的怎么样？”肖国庆也没学习，所以他不在意吴倩学没学。

“春燕儿压根儿就没跟着郑娟学，倒是于虹去了，她应该去的次数最多。”吴倩随意道。

“那于虹能考上大学吗？”

“不能吧，于虹跟我一样，都很长时间没学习了，就这几个月学习一下，就想考上大学？不可能的。”吴倩觉得于虹和她一样，不可能上了大学。

肖国庆点点头，“我们几个人里，除了秉昆，也只有吕川能考上大学了。”

“那赶超和德宝呢，他们也没学吗？”吴倩问道。

“他俩也是压根就没学。”肖国庆道。

“这学习可不是容易的事，吕川能一直学习，真是挺厉害的。”吴倩随口道。她也试着学习了，但就是学不进去。

（说句题外话，不知道真假。

其实学习就是接受知识的过程，首先是要相信这些知识是真的，然后无条件去接受。这个过程，越是自我意识强烈的人，越不容易相信这外来的知识，越不容易接受。）

“要说厉害，还得是秉昆。你看看人家，早早的就是省医院的副院长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肖国庆一脸佩服道。他觉得周秉昆太厉害了。周秉昆看过的医书，他也翻了一下，觉得里面都是天书，啥也看不懂。

“你们不能和人家秉昆比，人家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家现在住的那个俄式洋房，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吗？”吴倩问道。

“老早了，我记得是六九年的事。到现在，八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和赶超还帮秉昆修房子来着。对了，太平胡同的房子，我们也去帮忙了。”肖国庆回忆道。

“国庆，秉昆家的房子，空着的有两套吧？”吴倩有些羡慕。

“三套！光字片两套，还有那个单元楼一套。”肖国庆盘算过周秉昆的房子。

“房子真多呀，人家是房子多的住不了，咱们是没房子住，好不容易盖了这么个小屋，要不然，都没住的地方。”吴倩有些抱怨。她总是抱怨多，但不主动改变现状。

“怪我没本事。”肖国庆多少有些自责。这人就怕比较，和周秉昆比，他差远了。

“哎，国庆，你说咱们能不能跟秉昆说说，住到太平胡同郑娟家去？”吴倩没敢说周秉昆光字片的家，更没敢说单元楼的家。

“不能那样干。现在不是没房住，咱们有个小房子，就不能再借秉昆家的房子了。”肖国庆算是比较厚道的人。他有原则有底线，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能安于现状，无力改变。

...

孙赶超家。

孙赶超和于虹也在新盖的小屋子里。

孙赶超去省医院当临时工后，收入多了不少。

他在夏天的时候就盖起了小房子，还是两个小房子，他妹妹孙小宁也有自己的房间了，虽然更小了点，但也是独立房间。

“于虹，真的要高考了，秉昆真说对了。”孙赶超笑道。

“是呀，人家秉昆就能看这么远，早早就让大家学习了。”于虹最近去郑娟那里比较多。

“于虹，你学的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虽然一直跟着郑娟学，也学了点东西，但感觉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总也学不完。”于虹有些发愁。她不是那种太聪明的人，但她有股子韧劲儿。只要郑娟不嫌她笨，她就努力学。

“没事儿，别急，慢慢学。秉昆说了，只要现在好好学，哪怕今年考不上大学，明年也一定可以。”孙赶超在省医院，见周秉昆的次数多了，慢慢想法也变了。思想活络一些了，没以前那样死板。

“赶超，我不想去大众浴池上班了，我想在家专心学习，使劲儿拼一把。”于虹咬牙道。她跟着郑娟学习多了，也有了和吴倩她们不一样的想法了。郑娟最近就劝她放下手头的事，专心学习。她也知道郑光明每天只专心学习，不出去工作。

“行啊，反正我现在挣的钱也够咱们用了，你就在家好好学习吧。”孙赶超痛快答应。他也想让于虹努力学习，万一于虹考上了大学，他也有面子。

“赶超，那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去哪儿工作呀？”于虹问道。她能猜到孙赶超会说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这女人哪，总是有些小心眼儿的。

“找秉昆啊，就是当临时工也行。你看我现在不是当临时工当的挺好的，钱反而挣多了。你以后不要给人修脚了，太不干净了。”孙赶超道。他觉得，只要能挣到钱，无所谓什么正式工，临时工。而且，一个给人修脚的正式工，不要也罢。

“咋了，赶超，你嫌弃我手脏了？那我做的饭，你别吃。”于虹不高兴道。她也不喜欢给人修脚，所以干的不怎么好，不像乔春燕，都能干出标兵来。

“没有，我是心疼你，每天洗很多次手，把手都洗坏了。”孙赶超把于虹抱在怀里。

...

吕川家。

“爸，妈，周院长说的果然没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一定能考上大学。”吕川高兴道。

“川儿，你抽空去谢谢人家周院长。要不然人家，你认真复习时间，最少晚一个月。”吕川父亲道。

“爸，我知道，我明天就去周院长家。”吕川道。

“川儿，这里有十块钱，你拿上给人家买点礼物。”吕川妈道。

“妈，人家周院长不让送东西，有几次我拿礼物去，不是被退回来了。”吕川道。除了第一次送的点心周秉昆收了，后面的，周秉昆直接拒收。

“那总不能空手去吧？”吕川妈道。

“要不我把家里的公鸡杀了，就说是自家养的，不是买的，也许周院长能收下。”吕川道。

“好，就这么办，我去烧水。”吕川妈道。

吕川家的公鸡还是要被周秉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