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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杀人者楚山河

人有几招庄稼把式,言谈举止之间就可见一斑。

赤裸汉子听到喝骂,眉眼一厉,当即就迈步过来,大手一捏攥拳打来,观其手臂筋肉与茧子,日常打熬绝不少,也是临近了武者门槛的人物。

然而,面对他这一拳,项稷却连正眼瞧一下都欠奉,随意伸出手掌,如驱赶苍蝇般拍下,雄浑劲气碾的空气嘶嘶作响,似铁水出锅般热烈。

“内劲!你是武者?!”汉子惊喝,背脊一下汗毛竖起,但是项稷的速度太快了,整个掌指在劲力附着如金似铁,就那么抓在了他的拳头上。

嘎嘣!

一声脆响,泼皮汉子惨呼一声,整个左手五指断折,当场被项稷捏瘪压实,他一条手臂扭曲,筋骨在那刚猛力道下断裂得七七八八,此时满脸惊恐,看向前方那双目微阖,风淡云轻的少年,现在方才感受到差距有多么大!

打熬筋骨,练出了劲气,这是武道入门的象征,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十五岁少年,竟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狗一样的东西,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项稷懒得正眼瞧他,捏着大臂的手翻腕一甩,劲力透发而出,当场就将其如风车般抡摔出去,跟块破木头似的飞出了院落,跌在了门外长坡上。

这股劲道之大远非三脚猫功夫的泼皮所能化解,哪收得住势子,滴溜溜朝坡底滚下七、八丈,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仰头喷血、脖子一歪就昏死过去,没了声息。

“内劲贯体,武道入门?山沟沟里竟还有这样的江湖人,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霎时间,那与乡长对峙的短衫男子看来,瞧出了门道,抬手就拦住了左右两个想要冲过去的粗豪壮汉。

练出了内劲的武者,可不是几个门外汉能招惹的。

“那外乡人,竟真是个行走江湖的武者?我们勤加练武,收拾地痞流氓是否也能如他这般信手拈来?”围拢院落左右的孩童们张大嘴巴,盯着那滚落坡的汉子,又回看那布衣少年,颇有种动静两极之感。

顺势走出的乡长王老爷子却是摇摇头“晚了,你们运道不佳,不仅是投胎的运道,还有练功的运道,凡想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必要由孩童时练起,每个人想把任何东西学至得心应手,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是五岁至十五岁这十年之内,就像学语读书,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怎也语音不正,武学亦然,假若你们现在起步,无论如何勤奋,都是事倍功半。”

一旁的阿德恍然“难怪说练功虽由童真时练起,皆因儿童最少执着,故易于破迷启悟,专心于一事。”

闻听此言,王老爷子一怔“我倒没有这么想过,你这采药贩草的小子看来颇有点悟力,早些年在我家读书的日子没有白费。”

“在下问柳棍李寻花,位列饿狼寨教头,阁下似乎是外乡人,又何必插手,听我一句劝,这不是什么泼皮流氓在闹事,而是十里开外饿狼寨与涿县流寇联手在谋划,硬茬子可不少,你若招惹了他们,下场不会好。”

院落里,那几个泼皮汉子的领头人开口了,高大壮硕的身形足有七尺高,站在前方好像一根铁桩,加上那一身虬曲的筋肉,一开口就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饿狼寨?

一听到这三个字,院落里众人不禁蹙起眉头,那可是涿县最大的土匪窟,多年来犯下不少案子,又因实力雄厚,位置偏僻,周遭村子都拿他们难有办法,能压住他们的只有涿县县衙,衙门内好手众多,捕快云集,官府才是明面上最强的力量。

更何况如今与流寇联合起来,其中武者只怕都不是少数,兴许还有踏上了五天关的武师呢!那些坏种可不缺吃喝与药物,至于神通序列,那是百姓们想也不敢想,甚至都不知晓的。

乡长闻言生怒,站在了项稷身前将他护住,冷哼道“哼,匪终究是匪,尤其是伱这问柳棍,最好寻花问柳,涿县内被你奸淫的女子还少了?最可恨的,你连为人母、为人婆婆的都不放过,甚至还当着其家人的面宣淫,当真是色胆包天!

我已禀告官府,涿县县衙捕快近日便要到,各个都是武道入了门的好手,还会怕你们不成,小兄弟,你不必受怕,大不了捕快来时你我随行,有官府照看,怕什么牛鬼蛇神。”

“哈哈哈!县衙?捕快?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连涿县内出的大事都不明白,县令都已失踪多时了,你还在这里等他呢?现在捕快都在忙着找人,哪里还顾得上你?”然而那问柳棍李寻花根本不在意,反而道出了一桩消息引得众人震动。

县令竟然失踪了!

要知道,一般而言,这是一万户大县内最强的武人,至少武道五天关踏尽,外功大成、劲气化形的人物,更进一步那就是触及神通序列,把握乾坤权柄。

而大汉文武并起,没有废除对于官员经史策论的考试,就是为了不使人误入歧途,道理在书本中,原始先民也曾茹毛饮血,那时候生活都困难,不用说创演出一门神功绝技,基础招式都总结不出来,就是因为不通道理,不明自然天道的变化,不懂人心,不谙世事。

武能安邦,抵御战乱,文能定国,定民生疾苦,定人心,定道理,道理一正,武力就不是无根浮萍,可以生长、开花、结果;百官没有武力、弱小不堪,江山社稷就难以运转,想一想,一个文举宰相巡察诸州,不仅要消耗大量武力护卫,甚至一旦被擒拿,诸多隐秘就全都落入敌手,故而在光武大帝的改革下再不同,只有文武兼并者才可为官,越是身居高位,国力庇护便越强,越是武力强横。

而涿县县令,至少也是一位五天关武师,立在了‘五脏通神、劲气凝形’的高峰上,就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触及的了,而这样的人物都莫名失踪多日,又会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周遭村民都有些不敢想了,难道真有深山老林里吞吐日月精华的妖兽出世了不成?那些野兽就如凡人练武一般,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精气、吞食草药异果,蜕变后能比拟武者武师,却还维持着茹毛饮血的本体,虽然灵智大开,却也更加残暴、嗜血、阴毒、狡诈,所以称之为妖兽。

早年间天下几次兽灾便是因此而发,是寻常百姓的噩梦;不过也有传闻称:

这些妖兽的器官就是一些神通序列晋级所需要的材料,是完成仪式的必需品。

与此同时,项稷眉毛一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寿元减少了一日,只剩下三百五十九天,那李寻花的面孔也浮现在了易命图中,出现了一串粗浅的信息:

【李寻花·下乘青色命格,上位序列-氐土貉-掷潘郎-仪式未完成(至少令九位女子爱上自己,获取落红入丹)·一位普通又自信的武者。】

“原来只是个普通武者,毕竟是匪寇,不是大户人家。”

项稷了然,忽地发现自己寿元竟然还在减少,又少了一天,只剩下三百五十八日,紧随而来的,便是易命图产生的变化,一幅全新卦象出现,预告着这次大事件与己身的吉凶关联:

卦象下坤上乾相叠,是为·天地否。

否卦,不交不通,位列中中卦;象曰:虎落陷坑不堪言,进前容易退后难,谋望不遂自己便,疾病口舌事牵连。

【应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看龙蛇起陆,笑望江山如故。

吉-冷眼旁观不入危局·得匪寇青睐收编,可趁乱搜刮财物、分润王家家产,劫掠村民。

凶-饿狼寨图谋功成,医师生恶、乡长身死,楼桑村逐步被匪徒蚕食,引得官府兵卒前来围剿,身份暴露、户籍落空。

破卦之天机·黑色品级·伺盗。】

【逆卦:无惧魑魅,刀斩魍魉,我辈武人,只求快意通达,念头不顺即操刀!

吉-行侠仗义除恶客·得乡长青睐、医师缘分,王家将有回报,户籍之事稳妥。

凶-与饿狼寨结仇,环刀可能暴露,牵扯入县令事件中。

破卦之天机·黑色品级·诛害。】

顺逆不代表好坏,而是不同路线的选择···项稷有所领悟,显然,这所谓的吉凶并不是恒定,而是以‘他自己’为对象来印证,对他好的,未必对外界势力或群体好,对他坏的,未必对其他存在坏,应时而变。

这两条路线也关乎着他的身份与行事,各有各的好处与坏处,应卦有违本心,落草为寇还会引来官兵,看似好处明显,实则后患较大;逆卦则截然相反,坏前利后,与乡长结缘便是有了官府的靠山,也不必太担忧匪寇,且最重要的是能解决他‘户籍’的问题,救命恩情在前,环刀暴露的可能性也可以通过换武器、空手的方式来避免。

而易命图带来的神异也很简单,消耗寿元查看他人的基础信息,乃至点燃阳寿算卦问吉凶,不图肝,只要命,思量利弊,他也有了决断。

“唧唧歪歪,你又能代表饿狼寨了?左右不过是扯大旗的浑话,也拿来蒙骗我。

今日这事我既来了,便没有退去的道理,反倒是阁下,本该好自为之,早些退去,可惜如今叫我撞上,反要丢了性命,我的善心也不是时时发,更不会对寇匪奸邪之流发。

刀出鞘,那是要见血的。”项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不耐烦的上前一步,越过了乡长,以眼下这个时代消息闭塞的程度,他就是杀了这几人,饿狼寨知不知晓还不一定呢。

等到他们再派出人手探查,自己已然又有所精进了,时间也足够捕快到来,哪怕衙门再忙,可只要有一人来了,那就是官府在关注,流寇土匪之流也要掂量掂量。

“那也不必废话了,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要么我宰了你再论事,要么你杀了我再言其他,总归是有一个人要死的。

当今天下不安山河不宁,各地乱相早有显露,在刀兵相对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够心狠手辣的人都要被淘汰,时代在逼、世道也在逼要我们认清目标,定下自己的原则,是非黑白敌友义孽杂糅一体,对得起自己就是良心。”

问柳棍李寻花早有所料,也不在意,似乎对自家棍路功夫颇有信心,张口闭口就要决高下,分生死。

项稷双手缓缓摊开,十指舒张了又紧握,活动之间竟传出了嘎嘣之音,他略一颔首“话说得不错,可惜你并未做到,道理永远需要力量来支撑,我力大过你,今日便是我有理。”

“世上又有几人能全数践行自己所言呢?怕是高坐庙堂的九五至尊也不行。”李寻花哈哈一笑,只见他抬脚一踢,啪的一声,院落里堆积的柴火顿时四散,其中一根木棍落入他手中,一个甩动间劲力自手臂贯彻棍身,整根绷得笔直,多余木屑纷纷落下,尖端不住颤鸣,宛如一杆铁杵般捣地,砸起一捧泥土来。

“呵,你用木棍,我也不欺你,一口木刀足以。”项稷露出笑意,抬手一抓间便自漫天飞散的柴火棍中摘落一条,侧掌斜切一劈,直接在短棍之上造出一条斜口来,五指扣柄垂落,缓缓抬起竖于胸前,真如一口粗磨的木刃。

跟着,他二目平视,唇齿微合,舌尖轻抵上腭,呼吸之间四肢放松,心气下降沉丹田,缓缓摆开架子,面向东南并步站立,两脚跟并拢而脚尖外撇,左手握刀柄,臂弯抱刀垂于身侧,虎口朝下刃朝前,刀尖朝上刀背贴臂;右手五指并拢垂于身体右侧待动,一双眸子直勾勾盯住了问柳棍。

只一眼,几个汉子就生出了森冷之感,脖颈后方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后退,像是那口木刀下一刻就要直愣愣刺入他们胸口了一般!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站桩一出,那李寻花便看出了真功夫,不由赞道“好功夫,好扎实的架子,至少也有五年功,原来是练的单刀,刀走刚猛,宁折不弯,难怪说话做事都这般尖锐冲劲。”

说着,他操起齐眉木棍,也摆开了架子,双手持棍左手前右手后,左脚虚步在前右脚实步在后,有如弓箭状,这亦是棍法的起步架子,可攻可守,灵动变幻。

“万功站桩起,两位武者都是真功夫在身,常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王家老爷子抽身后退,护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阿德,开口解释起来。

不论练哪一门功夫,站桩都是基本,就像养气内功的打坐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本事来,项稷前身十年武功苦修,与他完美交融,甚至更有精进,自然信手拈来。

也得益于有这样一号人物讲解,周遭村民才看得明白,原来连站在那里的动作都这么有讲究,武学当真博大精深。

呼~

倏尔风吹落叶,院落里的平静被打破,李寻花率先打破平静,身体右转带动木棍挽起穿花,劲力不断堆叠,右脚向右前方摆步落脚,压到项稷身体右侧,就在少年将扬刀右劈阻棍之时,他灵动一变,右手一松劲力下移,顺势向左斜棍,手腕一抖便向上猛挑戳向了项稷的胸膛,凌厉劲风扑面而来。

柳条棍·绕蛇吐信!

众人有感,就是一截大树挡在前面,这一棍子也绝对能戳出个洞来!

项稷双目一眯,看的分明,李寻花虽然右手松开,但始终蓄势待发,一旦自己挡下上挑,势必就会变招换右手盖顶下压,就算打不着自己手臂也能伤到脚趾,正是棍法中的‘风卷残云’。

能掌握棍法变化,说明此人也是有过师承,正儿八经苦练过,但能力与品行从来就不挂钩。

“也是个基本功扎实的人物,可惜当了流寇,唯有一死。”

他心中暗动,身上动作却是立时变化,腰部发力一个右转,重心移至右腿,两膝微屈松胯,同时左手握刀斜撩至胸前,刀锋笔直斩在长棍上端,打乱其来势,跟着手心向内,刀尖向左下压住那棍尖,不让其远离也不逼近,就这么保持住距离。

哈!李寻花见状也不恼,吐气开合间就地缠斗,手腕连抖带动棍身摇曳,杵、点、砸、挑、扫、打,棍法频变,项稷不急不缓舞刀招架,一来二去间已是摸清楚对方的底子与气力,寻常武者中游,还比不上当初与自己交手的兵卒,顿时不再收力,单锋一个吞吐间足有一牛之力爆发,霎时震开了木棍。

“刚猛刀路,一牛之力,你快成武师了?!”李寻花心中一凛,顿时改换路数,不再硬取,发挥起长棍灵巧打法来,身子一个向左转体,右脚向左前踏上,同时棍身自右向上立圆划弧撩打,同时臂弯与手腕不断发力抖动,竟然棍间同一时间连续抖颤了三次!

棍法杀招·拨云开雾三问天!

三道劲力叠加,硬生生挡住了项稷那动如雷震的刚猛刀锋,化去了那股劲道,让一旁的王老爷子都忍不住轻咦起来,光凭这一手‘拨云开雾三问天’,就能看出问柳棍的名声不是吹嘘出来的。

眼见化去一波攻势,李寻花眸光急转,竟主动向前欺压而来,似要与长刀近斗,只见他左脚向右上步,一个扭腰发力间手臂带动长棍猛地横扫猛甩,宛如长鞭抽面,项稷竖刀一挡,正要下劈断开木棍时却又见李寻花再次转身扭腰,劲力收发之下木棍立圆划弧至身后换把,再继续回环抽打而来。

短短两个扭腰转身间就借力叠上了两股力道,正是柳条棍中的‘打草惊蛇’!

项稷走的是刚猛刀招,并不擅长灵巧,但不代表没有应对之法,他的震雷劲与一牛之力始终是优势,只见其左转面东,左脚向前一踏立点画弧,带动整个身躯都旋转起来,长刀竟也跟着一荡,旋身斜斩而来,正是‘抽刀断水’!

砰!刀棍交击,木屑横飞,李寻花感受到棍身传来的霸道劲力,虎口生疼如被针扎般,不由一顿,而项稷却是抓住机会变招,右脚前踏欺身,未持刀的右手从胸前劈掌,掌心朝前偏左,掌指向上高与鼻尖齐,裹挟劲力就劈往李寻花脑门。

刀法变招,上步劈掌!

嘶!李寻花忍不住倒吸冷气,这一掌落实了绝对能当场打死他,脑瓜开花,顿时使了个千斤坠,屁股往下一沉,整个人都矮了数寸,持棍手掌也一路后撤到了棍尾,应变虽机敏,但项稷手刀更快,直接自他面门上斜划而下,噗的一声溅开血花,直接在他额前开了一条豁口,破开眼角与鼻梁,扯开嘴角蔓延到了下巴。

残余劲风更是刮耳而过,让李寻花发出一声惨叫,右耳顿时渗出血迹来,被一掌震破。

好狠!众人忍不住脖子一缩,仿佛这一掌也劈到了自己身上一般,直打哆嗦,对项稷生出了三分畏惧。

“声威如霹雷,劈势如崩山,进刀如流星,招变如风云,攻如秋风扫落叶,守如罗汉坐泰山,这位外乡客看来是真有本事的江湖人,刚猛异常,问柳棍不是他的对手。”

连声称好,不住赞叹,王老爷子早年间也是练过武的人,甚至入了门,只是年轻时好狠斗勇与人交手导致肺部有暗疾,剧烈运动便要气喘,又年老体衰才跌落下来,无法与人动手。

手法虽生疏,但眼光却还在,故侃侃而谈,让众人明了。

噌!项稷一手握刀逼近,另一手顺势抓住棍首,要将之硬生生从李寻花手中夺来。

“撒手!”

心中暗骂猖狂,李寻花见状几乎涨红了脸,手掌连连发力,甚至另一只手也按落在棍尾,双臂连用力,青筋都凸起,却依然不能够令项稷的手掌动弹半分。

“撒手的是你!”项稷嗤笑一声,只腕部发力一抖,劲道传递之间便刺激的李寻花双手猛地松开,蹬蹬蹬连退数步站定,大口喘息,抬手一望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分明只剩下一口飞速逼近的刀,一口动如雷震的木刀!

铮!

在场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迅猛,沉闷之音如雷震连绵,滚滚奔流,在刀身上凝聚,甚至在刀尖吞吐出一抹寒光,漾开轰隆雷音,空气如裂帛,被一刀割开,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练。

刀光起,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刀光落,人们却只见到项稷立在李寻花身后,背对天下,收刀而立。

“好,好功夫···木刀也可,杀人?真窝囊啊···”

啪嗒一声木棍落地染尘,李寻花怔怔望着割喉而过的木刀,抬手摸了摸,掌指间还留有木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快啊,真快。

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一块柴火棍切成的木刀中,如小儿玩具般戏剧。

噗!血花乍起,他整个身子应声而落,当场栽倒,陷入弥留之际,只剩下项稷垂刀而立,背对众人,淡淡开口“问柳棍,从此失传,杀人者楚山河。”

移步进身出血刃,毙敌应在一瞬中。

楚山河!

这一名字震响众人心中,令他们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一位少年刀客就这样留在了心中,久久不散。

“山河兄。”阿德有些恍惚,望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人,那背影,仿佛水墨大师笔锋起落之间最孤独的一抹飞白,遗世独立,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