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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溺水事故

这天,曹南山正在曹家庄南畈水沟之上搭建一座木桥,木桥的料是他从山上扛来的三截槠树筒子。为了使木桥牢固、行走安全,他还用铁丝将三截槠树筒子紧紧地绑在一起,并在上下端和中段各打一道箍,使这座桥的木料结构不至于松散。

木桥竣工后,他已是四体汗流,却满脸绽笑,时而从木桥的这头走到那头,且自言自语:这可好了,既能方便我自己,又能方便他人。

这是多雨的初夏季节,当天天气放晴,水沟里汇聚着一股从高山奔泻而下的山洪,正汩汩流向山外的大河。

这会儿,曹南山正站在木桥上观赏满满的一沟水打着笑靥般的漩涡儿,像是为他所做的这份修桥的功德而喝彩。

忽然,阴魂曹阳出现了,他来到曹南山的背后,正要朝曹南山猛推一掌,打算将他推下水沟,然后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淹死,以此报仇雪恨。可当阴魂曹阳伸手之际,却被陡然出现在身后的土地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土地神用商量的口气说,你饶了曹南山吧!

阴魂曹阳回过头反问,我凭什么饶了他?我要报隔世之仇。他的胳膊从土地神的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拿出一个证件,在土地神面前一亮,很有底气地说,你知道吗?土地神,我找他索命是领了冥旨的,我今天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当初,也就是前世的他参与一伙强人在赤壁江上打劫我们家运往江北的一船黄豆,把我们一家7口人都推进江里淹死,我今天也要把他推到沟里淹死,要不,我心不平,气不顺,你凭什么阻止我?

土地神一跺脚,放开嗓门儿讲,哎呀!你听我解释,在前世,他参与一伙强人干了那种灭绝人性的坏事不假,可是他这个人变好了,你看这座木桥就是他发心搭建的,水沟两岸是两座对峙的村庄,在这儿修一座木桥可以方便两个村庄的人少走好多弯路。

你看,如果这儿没有一座木桥,北村人要到南村去,需要沿着水沟边沿走两里多长的黄土路,再通过畈中的一座石拱桥,才能过去,你看多费劲,走那么长的冤枉路。

阴魂曹阳满脸怒容地讲,土地神,明确告诉你,我是来找他索命的,不是来听你讲他修桥补路的功德,知道吗?

他现在有功德,将来会得到好报;他过去做了坏事,过去没有清算,现在机缘成熟,就要找他清算。这是理所当然的,你要分清楚。

土地神仍平和地讲,曹阳,不要发火,我知道你领了冥旨,我也不应该阻止你找曹南山索命。但是我现在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让我说出来之后,你再找他索命,我也管不着了。

阴魂曹阳把手里拿着的冥旨又放回身上,缓和着口气讲,那你就说吧!

土地神说,我告诉你,这个曹南山就是过去世在赤壁江上打劫你们一家人的强人之一:向来早,现在他已经投胎转世变成了你父母亲曹宏猷、筱槐花的儿子,当然,你过去世的父母亲也投胎转世了,就是现在世依然结成夫妻的曹擘画和梅花。

我之所以劝阻你找曹南山索命讨债,是因为念及曹南山现在世不但是一个善男子,还是一个真孝子,他非常孝顺你的再世父母。

当初鬼判殿的意见是让过去世的向来早变畜生的,但考虑到他孝敬上人,善根尚存,就让他继续投胎变人,却变成了一个没有耳朵的破相的人,这也是他的业报使然。

阴魂曹阳仔细一看,仍然在木桥上徜徉的曹南山果然没有长耳朵,应该长耳朵的部位光秃秃的,只有两个窟窿。

他算是被土地神说服了,走过这座新搭建的木桥来到水沟的南边,沉吟半晌,欲言又止。

土地神跟过去问,你想说什么?

阴魂曹阳说,我看他也挺可怜的,一副残疾的样子,心里却不残疾,还挺美的。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对曹南山考察三年,他如果不是真孝顺,是装出来的孝顺,那么对不起,一旦发现了,我就立马找他索命讨债,也就是寻找机会把他推进水里淹死,过去世他也是把我的家人从船上推到水里淹死的,我也要让他体验一下被水淹死的滋味好受不好受。

第二年清明节,曹擘画、曹南山父子到屋后的祖坟山上祭祖。除了焚香磕头、燃放鞭炮,还摆上了酒肉供品。曹擘画拿着酒壶接连筛满几盅酒,洒在才拔过草丝而现出黄土包的祖坟上,空气中立马弥漫一股酒香味。

曹南山本能地悬起鼻子歙动着,然后从父亲手里要过酒壶和酒盅,正要筛酒而学着父亲的样子在坟地抛洒酒水以示祭祀。

曹擘画说,南山,不必了,我刚才在坟上洒了酒水。等会儿,祭祀结束了,这壶里还有半壶酒,你想喝就喝掉,正好这几冢坟前还置了几盘供过先祖的猪首肉,可以当作下酒菜。

曹南山说,爹,等会儿,我们一起在坟地喝酒吃肉。

曹擘画说,我不尝酒,尝酒就头脑发晕,你人年轻,把这些酒肉能吃掉就吃掉,最好不要带回家。

曹南山拿着酒壶和酒盅静候了约一盅茶工夫,曹擘画望着他做个手势说,你可以喝酒吃肉了。

曹南山像是馋急了,连酒盅都不要,端起酒壶,把壶嘴儿塞进嘴里,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之后把酒壶一放,拿起一盘猪首肉几下子就饕餮罄净,接着又照样拿起酒壶朝嘴里灌酒,继而吃肉。反复四次,酒壶里的酒喝干了,四只冷盘里的猪首肉吃光了,这会儿曹南山耳面鲜红。他已微醉,朝曹擘画问道,爹,我是不是喝多了?

今天是个特殊情况,下次你可不能喝这么多。点一点头的曹擘画这么讲。

曹南山“嗯”一声。

这会儿,父子俩便下了祖坟山,踏着山间小路到了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屋前,朝前面一口波光潋滟的当家塘走去。

曹擘画走近塘岸,吩咐曹南山把空酒壶拿回去,曹南山没有立即返回。

曹南山拎着装有4只空盘子的竹篮,就要到塘边码头上去洗濯。

曹擘画眉头一皱说,你喝多了酒,有几分醉意,身子歪歪倒倒,小心滚到塘里去了,还是让我来洗吧!

曹南山说,我只是有一点醉,不碍事,何况酒醉心明,我洗4只盘子绝对没有问题。便将空酒壶塞给曹擘画说,爹,你先回去。

曹擘画只好拿着空酒壶往回走,可走近塘沿,脚底一滑,“嘭”的一声,竟然掉进水里去了。随着丈许高的水花溅起,正在洗空盘子的曹南山不由分说,从码头上一个猛子扎进塘里,将身子正在下沉的唯见脑顶花白头发的曹擘画顶出水面,曹擘画抓住一把岸草爬上岸沿,浑身湿漉漉的,他的身子冷得直打哆嗦,便一阵小跑赶往家里去。等他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却不见曹南山。

这时,围过来了许多村民。曹擘画问道,你们看见曹南山吗?

众村民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曹擘画警觉地说,坏了。便走近塘沿大声喊叫,南山……南山……

众村民知道事有不祥,便扎起竹筏在水塘的深水区用铁钩打捞,最终把曹南山的尸体从水塘里打捞起来,放置在塘岸上。

这时,在菜园里薅草的梅花赶回家发现儿子丢了,便呼天抢地的哭喊,儿呀!你会玩水的是怎么淹死的呢?

曹擘画也在号啕大哭,嘴里还数落着,开始是我掉进塘里去了,我儿南山把我救起来了,我不知道他没有从塘里爬起来。更不明白,他会玩水,是怎么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