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武富是个挺不老实的人,看守民警说的话,他听一半,违背一半,咋这么说呢?他想空余时间照样可以写那种将来可以赚钱的Y书,只是在狱中或在出狱前不誊正,不给狱友看,只留下第一稿。修改得龙飞凤舞的第一稿就算狱友拿去看,也看不清楚,自然就不会看了,没有坏的影响,看守民警也就不会管这等闲事,他也会乐个自在安逸。
可好景不长,每天有空暇就偷偷写Y书的叶武富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然患眼疾,疼痛难受,又恰巧狱医请假外出不在是监所,这样拖到第二天早晨,他一双眼睛都痛瞎了。
监所用专车送他到医院抢救,眼科主持医生对他进行检查发现他的瞳仁不但不再有光泽,而且化成了两砣的脓水,看上去就像下锅煎炒过的死鱼眼那种坏死的苍白。
主持医生问他以前有没有眼疾,他说从来没有。说话时,还用手不停地搔痒,原来他的双手也长了恶疮,他说这个症状已有一段时间,只是开始不太厉害,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主持医生对送叶武富来医院的看守民警说,他的眼疾已经无治,如果瞳仁不化,还有救,可现在遇到这种特别少见的情况,恐怕哪个医院都没有办法。不过他手上的恶疮倒可以找皮肤科医生看一看。
看守民警便将已然成为盲人的叶武富牵到皮肤科看病,问能不能根治,医生说,很难说,他这种恶疮少见,一般患者手上只有几个疮,要么在手背,要么在手掌,可是他的手掌手背都是疮,都在烂。
在开处方询问之际,医生知道他是监所的在押人犯,就问看守民警,是不是你们让这种人在劳动改造时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有毒物质?
没有。看守民警说,他并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参加既笨又脏的体力活,而是在编监所内部的一份报纸,应该是没有感染的。医生没有再问,只是给叶武富开了一些擦恶疮的药膏。
看守民警把他带回到监所,见他双眼瞎了,双手烂了,简直就成了只能吃白饭的废人,报纸不能编,其它事儿也不能干了,有一种给人带来负担和压力的感觉,就建议监所给他办理保外就医手续。这样,相当于提前释放。
看守民警正想给他通气,可是叶武富从医院回到监所的第四天晚上,他奇怪地死去了,而且生了恶疮的手指纠缠着相互扣牢,像是痉挛而亡。经过法医检查,他并无内外伤,排除了他杀和自杀,属于暴毙。通常患眼疾和身上长恶疮,是不会致死的,他的死亡成为一个谜团,让人无法解释。
感到下身特别不适的田蜜月再次探监时,听说叶武富病逝几天了,并且遗体已经火化,由于没有亲人参加丧事,认领死者骨灰,骨灰还放在县城南郊殡仪馆。
这大出田蜜月的意料,她想:这就糟糕了,自己500世前亏欠他的情债,这一世又无法偿还,无法偿还,叶武富的阿赖耶识会对自己饶恕吗?要是不能饶恕,自己子G里长的那个砣不但不会自行消失,还有可能增大,恶化成充斥着癌细胞的肿瘤,那么就彻底完蛋了。
看守民警见她来探监多次,以为她是叶武富的什么亲人或者女友,就责备道,怎么叶武富患病时,不见你来陪护一天?
田蜜月说,我根本不知道。还低着头,发出轻微的哎哟的叫声,做出痛苦的样子,说我也是个病人。
看守民警似信非信地看着她,说你既然来了,就到殡仪馆把叶武富的骨灰取走吧!
田蜜月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去,她暗地思忖:我凭什么把叶武富的骨灰取走?应该说他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之所以常来探监,是因为我想偿还500世前亏欠他的情债,以便消孽,减轻我的病苦。可现在他死了,我也偿还不了他的情债,取走他的骨灰做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看守民警见她犹豫,也猜不透她顾虑什么,便催促道,小田,你去取那骨灰盒的话,我们监所安排车送你到殡仪馆去。
我暂时不去,我要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田蜜月说着,就要离开,心里嘀咕着:这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吗?我们监所在叶武富患病期间还出钱送他上医院看病;他病逝后,又支付一笔治丧费;现在他的骨灰存放殡仪馆,每天还要支付10块钱的保管费。
看守民警站在田蜜月面前强调说,这保管费是我们监所垫付的,最后都要算在他亲属的户头上。你既然是他的亲属,不把骨灰盒取走,在殡仪馆多放一天就要多收一天钱嘞!
我不是他的亲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田蜜月说这话时,感觉下身的那个砣在肿胀,在隐隐作痛。
看守民警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心想:既然没有关系,怎么常来监所探视叶武富?他没有问,见她要走,就让田蜜月把她的手机号告诉他,田蜜月不肯,说你不相信我讲的话,可以打听。
看守民警忽然想起来,田蜜月不但与叶武富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她还是一个受害者。叶武富就是因为对田蜜月实施强奸、抢劫被告发才抓进来的。但是这位看守民警,还是想不明白,既然叶武富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后来田蜜月干吗经常来看望他呢?难道这仅仅是出于一种所谓高尚的人道主义吗?
田蜜月离开监所后,没有回家,直接到他父亲所开旧赛新当铺的那个家,看见妈妈麦娅香,就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
麦娅香不知为什么,轻拍着女儿的背部问道,出了什么事呀?田蜜月好像还没有哭够,再哭一阵,然后接过麦娅香拿过来的一条准备给她擦泪水的手帕,自己擦着,唏嘘着说,妈——叶武富死了。
什么?麦娅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她问。
叶武富死了,死在监所里,都火化了。田蜜月说着,又低下头,这倒不是难过,是担心自己下身不适的病,会不会因为叶武富的死亡而加重呢?
怎么?早已站在当铺过道上注视里间的田金斗也听到田蜜月所讲的话,便走进来像要证实似的盯着田蜜月问。
爸。叶武富真的死了。田蜜月没有再哭,但眼圈边留有一道很明显的泪痕。
这时,父母亲相继问是怎么死的,田蜜月说是病死的,到底是患什么病死的,她也没有留意问那看守民警,所以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