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听苏世子的。”我道,“兄长们帮小妹,他日事成,旁的不敢说,朝堂之上,定然有诸位一席之地。”
被萧七郎带来的一个男子道,“属下于靖,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看向他,道,“六哥,有话尽管说。”
他对于我这声六哥很是受用,笑道,“小妹可曾想过用假的虎符替换下镇南军和平西军的虎符?”
我瞳孔一缩,歪头看向苏墨。
苏墨蹙了蹙眉,道,“他们两家的虎符和调兵令牌图案字样与安东军和苏家军的不同,我亦是没有见过。”
“小妹。”于靖道,“我见过。”
我心中狂喜,“真的?”
“真的。”于靖垂眸似在回忆,片刻后道,“北齐虎符和调兵令牌皆是我家老祖宗制作。”
“皇家事后,将我家老祖宗灭口。”
“不过,老祖宗将图纸留了下来。”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图纸,递给我,“小妹请看。”
我拿出苏家军和安东军图纸交给苏墨。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许久,他才苦笑着开口,“得亏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不然,安东军不保。”
我冲于靖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兄长。”
“无妨,咱们的仇人都是那位。”
我点头,看向另一个生脸孔。
方才席间,因着那九个姑娘,我并未问二人姓名,现下已无外人,自然可以什么都说了。
那人抱拳,“属下陈忠,陈家军旁系。”
“陈家军?”我只知有林、杨、苏、沈,还不知有陈家军。
苏墨道,“你竟是陈家人?”
陈忠再次抱拳,“见过世子。”
“陈大将军当初被狗皇帝派人暗杀了,虎符和陈家调兵令牌也被他夺了。”
苏墨解释道,“我那日在梨花镇遇袭,便是废太子带人做的。”
我挑眉,“上门要人的是周晨启?”
苏墨点头,“正是。”
我的心啊,细碎细碎的,早知是他,无论如何那日我也得拍死他。
“他为何寻你麻烦?”我有些好奇,“莫不是要夺兵符?”
“嗯。”苏墨叹道,“他在安东军里安插了人手,故意挑拨安东军与苏家军内讧,逼我带着调兵令牌回京求援。”
“原来如此。”我咬了咬唇,道,“那明日五哥将九个姑娘送去夏医女那里,咱们便启程吧。”
众人离去,我脱去斗篷,上炕钻进暖烘烘的被窝。
苏墨也跟着脱去大氅,熄灯上了炕。
“玉婉,到了漠北,你的手恐怕会受些罪。”
苏墨躺在炕梢儿,与我之间还有三个人的距离,低声道,“果真不考虑我吗?”
“苏墨。”我轻声道,“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大仇得报之日,若你还要娶我,我便嫁你。”
“上回我说,若我未嫁,便嫁你。现下我告诉你,到那时,我非你不嫁。”
苏墨低笑了好一阵,像是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我值得他这般欢喜吗?
便是烨哥哥与我青梅竹马,除了要我的身子,真正为我做的,远不及苏墨。
想我在宫里那小半年,除了我有孕那段日子,他待我算得上极好。
其他时候,丁点温情流露都如施舍一般。
一时间,心中苦涩,我背过身子,蒙头落泪。
大漠被皑皑白雪覆盖,沙尘不多,风还是极大的。
我们一行人顶着狂风,一步步艰难行走。
萧七郎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俨然成了我们的向导。
待到背风处歇息之时,我好奇道,“五哥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萧七郎摇头道,“我娘是匈奴人,她带我去中原寻我爹,曾经路过这里。”
“难怪。”我没有再问旁的,毕竟现下两国交战,他娘是匈奴人,在汉人面前,免不了被人诟病。
吃了些卤肉,抓了几口雪塞入口中,我们便继续前行。
大漠的夜晚宿在外面,比白日冷不知多少倍。
帐篷里,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双手比之前更痛了,完全睡不着。
苏墨钻进我的被窝,胳膊从我的颈下穿过,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很是温暖,白日过于劳累,没一会儿我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声将我们惊醒。
因着都是和衣而眠,并不需要穿衣裳,我提着鞭子,苏墨提着长剑离开帐篷。
数百飞鱼卫踏着滑雪板手持利刃在帐篷间穿梭。
我们虽有防备,怎奈大漠冬季夜晚严寒难耐,守夜之人也无法一直留在外面看着。
他们便是趁着无人看守悄悄穿过兵士们的帐篷,来到了我与苏墨等人附近。
“玉婉小姐,沈掌印请您过去一趟。”
一个飞鱼卫快速靠近我,道,“您若不去,后果自负。”
这名飞鱼卫并未对我动手,但其余的飞鱼卫却是在人群中屠杀。
我们这边的高手,算上我也才十人。
他们却是来了数百人,还真是大手笔。
这是要把我辛苦组建的队伍全部毁了。
那日我分明跟沈煜说过了,要他留下来,他离开之时也未曾说要带我走。
怎的才几日工夫,便又翻脸。
这人便是要把我与他儿时的情意全部消耗一空了。
我将左右手戒指小针全部掰出来,每个戒指只能用十几次,便废掉了。
可现下由不得我不用。
跟沈煜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的。
便是南下,也要在我们将骑兵队伍组建起来才成。
现下便走,我如何让兄弟们继续为我效力。
扯出个笑容,我上前一步,右手直接拍在这人胳膊上,“公公,您放心。”
我话刚说完,那人便死了。
冲入战群,我发疯般在那些飞鱼卫身上拍来拍去。
他们明显不想跟我打斗,因我将鞭子别在腰间,手无兵器,他们也都没有多少防备。
不多时,便有三十余人被我撂倒。
然而,来的人太多了。
戒指废了,我只得抽出鞭子加入战团。
好在那些小兵懂得数人围攻一人,天光渐亮之时,飞鱼卫便逃了。
此番战斗,我方损失极大。
那些散兵,因着没有武器,死伤近半。
便是苏墨带来的三千骑兵,也有百人受伤,数十人殒命。
血水早已结冰,脚下的皑皑白雪也被染成了暗红。
小一等暗卫快速为伤员处理伤口,苏墨则是派了几人去前方探路。
我与那些未受伤的兵士将一个个帐篷收起,打扫战场,登记死亡兵士名字。
落笔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让我那本就难看的字,愈发歪扭。
但我就是要亲手写下他们的名字。
他们不是被敌人杀死的,他们是为了护我被沈煜派人杀的,我要永远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