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不语,只是笑着看我。
我不依不饶,扯着他的衣袖,“烨哥哥,你不娶我,难道要娶旁人?你告诉我,你要娶谁,我去杀了她。”
沈煜单手将我抱起,“你才九岁,懂什么是嫁人吗?”
“嫁人啊,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说着,我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大口,腮帮鼓鼓的,还不忘冲他做个鬼脸。
“我若应允,你便不能反悔。”
沈煜认真看着我的双眸,“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敢反悔,我会强了你,再杀了那个狗男人。”
猛然惊醒,我出了一身冷汗,愣愣地望着前方的铜镜。
“烨哥哥。”
沈煜眸色渐深,盯着镜中人,缓缓道,“玉婉,那时你我都是孩子,却也都是霸道之人。”
“你可以进宫,然你为何一定要侍寝?”
“你可知我的心会痛?”
人都是自私的,他是,我又何尝不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我站起身,不想仰视他,便踩在矮凳上。
“赵喜兰与你可有肌肤之亲?林卿卿为何对你撒娇?孟茹有孕为何要你伺候?”
“你跟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我是蠢货不成?”
沈煜叹息道,“赵喜兰之事,我与你说过,与他圆房之人不是我。”
“林家与沈家有些渊源,早些年,我与她也是见过的。对她,自然会念些旧情,但男女之事,绝对没有。”
“孟茹,更是如此,国公府还是我亲自带人去抄的。”
一时无言,沈煜沉吟许久,才仰头看我,“天涯海角,我追着你,缠着你,若果真有旁的女子,我缠着你作甚?”
“不说你在漠北之时,便是你在东周,我有多少次闯入皇宫,隐于暗处看你与夏景淮谈情说爱。”
扯了半天,还是无法动情。
我也是服了自己了。
跳下凳子,我跑到门外,“小词,来两坛烈酒。”
小词应声离开,很快便端着酒坛回来。
我与沈煜一人一坛。
“干了吧。”
心不动,情如何能动。
沈煜这憨货也是,早先那般直接霸道,现在不知是因我的身份不敢了,还是怕我难过而谨慎。
我倒是希望他直接把我扑倒了事。
这厮,偏偏耐得住性子。
别折腾一晚上,跟我和夏景淮一样,啥也没干成。
一坛子酒,被我一口气喝光。
酒壮怂人胆。
却救不活死去的心。
我再次打开房门,“小词,去太医院弄些助兴的药来。”
“不必了。”沈煜一把将我拉到怀里。
小词赶忙关门,转过身去。
“你不爱了,无妨,我还爱着。”
说着,他将我抱起,轻轻缓缓吻着我的唇。
酒劲儿一点点上头,眼前人,一会儿是萧七郎,一会儿是沈煜,一会儿又是夏景淮。
三张脸,变换个不停。
然对我来说,随便哪张脸,能有孕才是正经事。
脑海里绷着弦,终是断了。
我回应着他的吻,品尝着满是酒气和泪水的滋味。
直至他扯开腰带,一点点将我填满。
龙榻上,人影交叠,帷幔被扯下,挡住了里面的春色。
却掩盖不住似畅快,又似痛苦的乐章。
灵魂似被抽出,被拉入无尽深渊。
与另一个灵魂交融在一处。
互相伤害,又难割难舍。
彼此说着生生世世。
仍不忘威胁背叛者死。
直至小词进门,低声说了句,“陛下,该早朝了。”
我的脑子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指了指地上的剪刀,我认真道,“倘若你敢背叛朕,你做太监的梦想定然可以实现。”
“别闹。”沈煜将我拥在怀里,哄道,“先上朝,今儿我还得带人去刨坟。”
“也好。”我换小词进门,伺候我沐浴更衣。
沈煜则是简单穿好,去了偏殿洗漱。
“陛下……”
小词欲言又止。
我微微蹙眉,“他有旁的女人?”
小词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
“不过,他之前那么欺负您……”
“小词。”我无奈道,“朕有三人可选,一是沈煜,二是东周皇帝夏景淮,三是东周神医夏从武。”
“你说,朕选谁?”
小词为难道,“那还是沈掌印吧,另外两个还不把咱们北齐吞了。”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了。这里是北齐,将来之事不可知,北齐天下自然要由北齐人来当家做主。”
“舒坦,倒是真的舒坦!”
我感慨道,“先这般吧,你跟他们几个多留意宫中旁的女子,若有人与他不清不楚,朕会亲手了结二人。”
“那个……”小词低声道,“昨儿,年白栀送了个荷包进宫,被沈掌印一把火烧了。”
“小词,等下上朝记得提醒我,给年白栀赐婚。”
我轻笑道,“没杀她,已然是给她爹面子了。”
“便是他日朕倦了,想换人,沈掌印也只能被阉割,断没有旁人惦记的道理。”
“旁人惦记我,又不是我惦记旁人,你一大早何必气恼?”
沈煜来到我身旁,一把揽住我的腰身,“累不累?”
我瞪了他一眼,“不累。”
“体力真好。”沈煜笑道,“出征西晋之事,你莫要参与,留在朝中,万一有了身子,也好养着。”
我刚想反驳,想到我与沈煜似乎成功几率一直都很高。
便是夏禾说我很难有孕,仍旧没耽误我怀上豌豆。
“无妨,怀豌豆之时,我还跟匈奴干架呢。”
沈煜摇头,没再多言,牵着我走向前朝。
一月后,距离西晋皇城二百里的小镇外。
我与沈煜、白浩、孙涛四人并排坐在马背上。
前方便是西晋大军。
此时风向为东北风,也就是我方处于上风口。
火攻,是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案。
孙涛和白浩商议了一阵,建议用迷香。
此番出征,整个北齐北部的迷香迷药都被我们顺路买了来。
新年将至,便是烟花亦是买了不少。
我看向沈煜,“烨哥哥,你觉得应当如何?”
“西晋法师若是作法改变风向,你们的火攻之法,只会引火烧身。”
沈煜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营寨,道,“准备香烛,你等火攻同时,我开坛作法。”
我眼前顿时一亮,“你开坛作法?”
此刻我脑海里忽地出现了穿着道袍的沈煜,有些憋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