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出说话人与林卿卿容貌有五六分相似,想来他便是赫赫有名的林大将军。
我冲周群招了招手,低声道,“让兵士们把混着迷药的绢帕射过去。”
周群嘴角微微扬起,调转马头。
我清了清嗓子,对林大将军道,“既然知晓朕的身份,见朕为何不跪?”
“不过一个罪臣之后,该死之人,也敢自称朕!”
林大将军不屑道,“若非你与那阉人有染,岂能有今日!”
“本将今儿便擒了你,让你尝尝真男子是何等滋味!”
“呀!”我故作惊讶道,“咱们想到一处了。”
“有个叫林卿卿的女人,你可识得?”
“卿卿?”林大将军蹙眉,问,“你将她如何了?”
“你猜?”我挑眉娇笑着,就见箭雨朝着他飞射而去。
“雕虫小技。”林大将军不慌不忙将身前箭雨打开。
这箭矢本就不是为了杀他的,长刀与箭矢碰撞后,箭头上的绢帕被震开,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饶是前排几人及时捂住口鼻,依旧中招。
自然是数百箭矢携带的迷药过多导致。
“将士们,上!”
我一声令下,将士们手持盾牌直接冲到对面。
弓弩手更是在后方配合,弩箭连发之下,镇南军竟无法将前排被我们迷晕的将军们抢回去。
“白浩,喊话,让他们速速投降。”
听到我的吩咐,白浩带领一队人马在战场上吼了起来。
兵士们没了将领,本就乱作一团,听到有人招降,起初只是一两人放下兵器,很快便是数十人,上百人,直到半个时辰后,此地镇南军除了阵亡者,全部投降。
另一处是南赵人。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让夏景淮率军押着俘虏离开,我则是带兵附带两位阵法师排兵布阵,直接杀向南赵兵士。
三方原本也是以平西军为首。
被我等消灭了半数后,平西军应当已经成不了气候。
加之镇南军投降,我军乃是乘胜追击,士气暴涨之下,对付南赵兵马简直就是单方面碾压。
我军离开东周之时,两路兵马有一百五十万,加之夏家兵马和禁卫军,有一百七十余万。
两处战场战死二十万兵士,除了给我在东周留下的五十万兵马,都城里只有二十余万。
不知我离开后,湘王招募新兵数目。
便是当做没有新兵,此战被三家活活坑死的兵士竟也高达八十万人。
八十万人,来自八十万家庭。
虽说战场死人是寻常事,便是我死了亦算不得什么。
然就这般被坑死,我岂能不心痛!
说来说去,还是我方将领能力不足。
那便挑选合格人才来用。
便是没读过书又如何,只要头脑灵活,能打胜仗,读书识字可以现学。
晨曦之下,我坐于马匹之上,眺望着我方将士在南赵军营内屠杀。
我不是在看这场杀敌游戏,我看的是兵士们的能力。
周群在我身侧,默默记着我点出的兵士。
有脑子的,肯动心思的,我都喜欢。
一味蛮干的兵士,杀敌再多,亦是无用。
战斗结束,已然到了次日傍晚。
俘虏与死亡兵士尸体数目,和调查的结果对不上。
平西军逃了八万人,镇南军无人逃走,想来镇南军兵士也不想打了吧。
南赵逃走三万人。
我带来的兵士,阵亡不足六千人。
谢润的队伍竟死了两万人。
不得不说,平西军属实厉害。
若我当初没有挖地道,而是直接对上他们,三方合围,我不死也得脱成皮。
近三十万大军留在城外驻守,主要还是观察西晋军队的动向。
城内百姓自发出城帮忙打扫战场。
我则是与夏景淮等人进宫歇息。
官员们听闻我到来,尤其是那些早先说我牝鸡司晨的文官,无一人再敢胡说八道。
反倒是极尽谄媚之色,一口一个并肩王,一口一个董皇。
有种感觉,我若开口说个杀字,不等身旁跟随的将领动手,那人便会自己把头割下来。
并无多少夸张,早先伺候我的宫人此番见我也没了之前的随意。
便是我沐浴更衣后,站在养心殿的妆奁镜前,亦是觉得镜中人没了妩媚妖娆,尽是一身杀伐之气。
离宫之时,还是冬季,现下已经入秋了。
我便是这样,一年之中,大半年都在路上。
战场上,若非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有些战斗可以打数年。
若拼死,玩手段,那么最长也不过三两个月便可以结束。
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
携带兵士,不可能都是骑兵,那些步兵有时候一走便是一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庆功宴,我身着明黄色龙袍……
其实我穿明黄色更显黑。
不过,这是夏景淮的一番心意,我自然不能婉拒。
我们二人乘坐銮驾,手牵着手来到御花园。
接受了官员们的跪拜后,一众人便开始观看歌姬舞姬的表演。
夏景淮低声问,“小妹,传位诏书我都命人送去北齐了,你若不来,我死了,你便是两国帝王。”
“你竟是这般不信任我?”我抽回手,问,“念雪呢?”
“在湘王府。”
夏景淮这般说,我竟鬼使神差般抬手让人请夏从武过来。
夏从武红光满面,望着我的眼神炙热火辣。
我端起酒盏起身,走下高台,“从武,念雪呢?”
夏从武咧嘴扯出个笑容,道,“在府上,父王教她习字呢。”
我抬手拍了拍胸口,仰头将酒水饮尽。
心里暗骂沈煜不是东西。
念雪再怎么着也跟他叫过一声爹爹,他怎能拿念雪的生死说事儿。
不过,想到他对豌豆和娘的态度,也就无心怪他了。
那种烂人,骂他都是脏了我的嘴。
阮丞相见我与夏从武笑谈着什么,也缓步走了过来。
“见过董皇,不知可否敬董皇一盏薄酒?”
“阮相,身子骨可还好?”我客气道,“不若咱们换成茶水?”
我瞧见阮丞相整个人衰老了不少,担心他没两盏酒水便老命呜呼。
“无妨。”阮丞相双手举起酒盏,冲我深深鞠了一躬,道,“老臣代表东周黎民百姓敬董皇一盏,一愿董皇平安顺遂,二愿董皇福寿绵长,三愿董皇子孙万代!”
我亦是高举酒盏,朗声道,“愿我东周百姓安居乐业,愿天下苍生无灾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