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作品很好。”

“怎么个好法？”

这……

姜玉楼犹豫了片刻，他尝试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他是幸运的，以前看过这部小说，甚至印象深刻，否则现在肯定就坐蜡了。

“博尔赫斯是一个特立独行剑走偏锋的思想者，这部作品也存在着实验以及炫技的成分。我就很认同刘老师的说法，这部小说的荒诞性。”

大家对姜玉楼的说法并不意外，即使有不认同的，也不会立即反驳，这是对一位作家的尊重，即使这位作家看着十分年轻。

姜玉楼喘了口气后，继续说道：“在小说最初，博尔赫斯极力营造一种真实性，无论魔法师还是读者都相信魔法师是真实的，魔法师对自己的存在也毫不怀疑。

但结局颠覆了真实，魔法师内心的认定和现实状况发生了矛盾性，相对于自己的内心来说造成了失衡，也失掉了作为父亲的尊严和意义。

结局嘲弄了魔法师，在深信自我是真实无疑的情况下赫然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梦中的幻影，将魔法师的荒诞辐射到读者身上，或许每个人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受着另一个人的指导和支配。”

“这种技巧是非常高明的，无疑会使读者在阅读时陷入对自身的怀疑和惊恐中而难以自拔。”

他看着众人，露出嘲弄的笑容，“想想吧，你们以为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其实只是某个扑街作家笔下的人物，想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是我写的话，不如让魔法师和少年意识到造物主的存在，甚至读者的存在，这样更有意思。”

王濛摩挲着下巴，他还真有种被吓到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下天花板，现在是否有读者正在阅读他的人生呢？

如果真有造物主，他能接受吗？

他不清楚，但大概率还是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姜先生的想法很新奇。”

“是啊，被造物主创造的生物能意识到造物主，甚至意识到读者的存在，太妙了。”

姜玉楼笑了笑，没有多少得意的神色，这不过就是后世常见的打破第四堵墙罢了。

只是，他越是淡然，众人对他的评价也越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姜玉楼刚刚信口说出的感受和改编的结尾，意见各有不同，但对于姜玉楼这个打破第四堵墙的想法还是给予了肯定。

等茶话会结束后，姜玉楼多了不少人的通信方式。

回去的大巴上，王濛道：“玉楼，你对先锋文学的认识这么深刻，有没有想过以此创作一篇？”

“其实我一直在践行着先锋文学的创作方法。”姜玉楼笑着道。

王濛稍作迟疑：“你是说……创新？”

姜玉楼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先锋文学有其局限性，文学创作说到底，还是为了读者，因此，先锋文学的作家必然会走上为迎合大众而趋于通俗化的道路。

所以，他要做的很简单，取其精华罢了。

大家回到巴士上，陈威廉突然说道：“各位老师，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明天的香江中文大学的师生座谈会要取消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行程不是早就定下的吗？”

“是啊，太突然了吧？”

姜玉楼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冯先植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开口道：“陈先生，可以告诉我们行程取消的原因吗？”

陈威廉支支吾吾道：“这个不太好说，听老板说是港府那边的通知，总之，明天是去不成了。”

姜玉楼摸了摸下巴，这个年代废青连受精卵都不是，香江人的心还是向着祖国的。即使是香江大学里，也不乏爱国之人。

港府之所以阻止他们去，估计是怕他们当众宣传一些思想，或者煽动学生罢课之类的吧。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点猜想，也不一定对，说不定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冯先植再不满也没有办法，“现在行程全打乱了，现在怎么办？”

陈威廉看到交流团有点群情激奋的意思，于是小声和周珍妮交流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

“请示一下吧，看能安排什么活动？”周珍妮皱眉道。

陈威廉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一番请示后，“各位，明天所有行程取消，不过各位可以自行活动。”

“自行活动？”

众人更加不满了，大家人生地不熟，而且身上都没有几个钱，就算自由活动又能到哪里去。

“那个，陈威廉！”

姜玉楼忽然举手，道：“明天能不能带我们去香江的片场参观一下？”

“片场？”

“没错，其实我们都挺好奇香江的影视制作中心，想去见识一下。”

陈威廉迟疑片刻，抹了下额头的汗，“这个……我得问问老板。”

接着，他又联系到了老板，得到允许后，说道：“我们老板同意了。不过这次参观是靠着老板的关系，你们只能看，多余的话不能说，更不能动手，万一损坏了片场的道具，需要照价赔偿。”

“完全没问题，我们理解。”冯先植附和了一句，又道：“其实文学创作和影视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参观一番对我们都有好处。”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交流团的其他成员说的，大家想想也是，就没再提出意见。

见事情平息了，陈威廉他们和冯先植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众人上了巴士，这次的目的地是TVB的片场。

TVB，即无线电视。于1967年11月19日由利孝和、祁德尊、邵逸夫等人创办正式开业。是香江首家获得免费无线电视牌照的电视台，也是世界第一大华语商营电视台。

80年代的香江电视工业正和香江的经济一样处于黄金时期。

在这个时代，香江的电视剧工业人才济济，两大商业电视台亚洲电视和TVB正是旗鼓相当的时期。为了收视率，两台均各出法宝，而电视剧便成为争夺观众的最大砝码。

尤其是TVB的电视剧，更是很多人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