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夷看出他选了医女,便提了个问题:“大人,医女是吞药自杀,尸骨含毒,会不会引人注意?”
风雀仪想过这点,就说:“不会。桑宁生前喝了很多药,是药三分毒,尸骨也会含有毒性,恰是正好。”
风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风雀仪点了头,对他说:“去喊风贰进来。”
风夷没有多问,直接听令:“是。”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年过半百的打更人从娘娘河的桥上走过。
忽然,一个矫健黑影从他眼前闪过,直飞到娘娘河的一处画舫上。
画舫里
衣衫单薄的美人们扭动腰肢,跳着美丽而诱惑的舞。
一肚大如牛的青年富商正宴饮宾客,宴席间,谈及自杀的医女,眼里带笑,满不在乎地说:“那女子仗着有些姿色就色诱爷,爷如了她的意,要了她,还答应纳她为妾,结果她倒好,贪得无厌,想要爷的正妻之位,爷的正妻之位是她能肖想的?”
他肆意扭曲事实,往丁明月身上泼脏水。
事实是丁明月在一家医馆当医女,时常医者仁心,救济孤寡病人。
他在街上见她施药救人,纯情又美丽,遂见色起意,设计让她去府里送药,趁机奸污了她。
事后他安抚她,说要纳她为妾,不想丁明月不接受,还告了官。
他便污蔑她色诱于他,还买通官员,说她不是处、子之身,跟多个男病患有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有几个男病患出堂作证,并当众指出丁明月胸口的印记,致使丁明月羞愤之下,含冤自杀。
在场的人或许对内情心知肚明。
但那又如何呢?
谁会在意一个身份低贱的、医女的死活?
哪怕这医女的名声很好,平日里乐善好施,没少治病救人。
“哈哈,郑爷说的是,一个医女,还想坐地抬价,谁家爷们惯着她?”
“女人啊,就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伺候人的玩意儿,还跟爷们玩心计。”
“话说医女玩起来什么滋味啊?听说她的身子可香了,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这个我知道,哈哈,我闻到过,不仅香,那身段,软着呢,不比这些舞女差。”
“哈哈,还是郑爷有福气,尝了医女的滋味,跟我们分享下细节呗?”
……
他们推杯换盏,喝得越多,言语就越猥琐、下流。
名为郑爷的青年富商喝着酒,也开始回忆那刺激的画面:“确实是个尤物儿,那胸,那腰,还要那蜜处儿,嘿嘿——”
他正嘿嘿笑着,一道黑影窜进来,随后白光一闪,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风贰一身黑衣,蒙着面,飞跃进来后,就这么干脆利落地一剑毙了富商的命,随后,瞅着在场附和的几个男人,袖中飞出四枚飞镖,全中他们的子孙根。
“啊啊!”
“杀人了!”
“救命啊!”
“痛死老子了!”
……
他们捂着满是鲜血的裤裆,发出凄惨而绝望的声音。
满画舫大乱。
风贰在尖叫的声音中,功成身退,飞出了画舫。
同一时间
桑宁的坟冢前燃起了火堆。
火堆里放着医女丁明月的尸体。
风雀仪看着燃烧的尸体,又看着一旁忙碌的手下,他们在挖坟开棺、收拾财宝,伪装出一副盗墓贼盗墓焚尸的景象。
试问如何避免迁坟时暴露真相?
那就毁尸灭迹!
坟墓一挖,财宝一敛,尸体一烧,再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她随着这场火,彻底死了。
“大人,好了。”
风夷提醒了一句。
风雀仪看着一地狼藉,目光含笑,满意地点了头:“走吧。”
他们走了之后,火堆渐渐熄灭了。
丁明月的尸体烧得不成样子,而这正是风雀仪所求。
黎明渐渐到来。
朝霞发出灿烂的光芒。
打猎的猎户第一个发现这惨烈的一幕,迅速报了官,关于桑皇后埋在此处的消息,还是有官员知道的,赶去一看后,直呼完了完了,然后立刻就报到了宫里。
皇宫
昭宁殿
桑岐昨夜借酒消愁,今早起不来,还在睡觉。
他照旧梦到了妹妹,让他救她,同时,心里慌慌的,还有些疼。
他想起小时候跟妹妹感受互通,比如,他没当太子时,经常被其他皇子欺负,每次一受伤,妹妹就第一时间知道,给他上药包扎,崽比如妹妹被其他公主欺负,哭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在伤心,只是,随着年龄长大,后来妹妹又嫁去燕国,两人相距千里,这种感受才淡了。
如今,这种感受似乎又复苏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感觉妹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没死,她还活着。
真的太荒谬了!
他一定是疯了!
桑岐摇摇头,扯唇苦笑,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了衣服,去净室洗漱后,坐到膳桌前吃早膳。
早膳很丰盛。
但他头痛欲裂,食不知味,草草吃了些,就扶着宿醉的脑袋,想往床上躺。
恰在这时,楚献匆匆走进来,一脸凝重道:“昭宁君,出事了,桑皇后的坟墓被人盗了,尸体、尸体——”
尸体被人烧了!
这可是敬国皇后的尸体!
天,他不敢想象皇帝回来会有多震怒!
“什么?你刚说什么?”
桑岐脑子嗡嗡响,没听清。
楚献便重复了一遍:“桑皇后的坟墓被盗墓贼挖了,尸体、尸体也被烧了。”
桑岐依旧是没听清,或者说,他听清了,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什么烧、烧了?”
楚献单膝下跪,再次重复:“昭宁君,桑皇后的尸体被盗墓贼烧了!”
桑岐彻底听清了,整个人如被雷击,俊美的脸变得煞白,身子一歪,倒下了。
妹妹、妹妹的尸体被烧了,被烧了……
“昭宁君!”
楚献忙上前扶住他。
桑岐半跪在地上,一手按住床,一手攥住楚献的手腕,因为震惊,因为气愤,因为伤心,一时眼睛猩红,咬牙切齿:“谁、谁干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欺、欺人太甚!”
他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话一说完,就喷出了一口血。
楚献看得大惊失色:“昭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