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樊婆，盯着石桌上的龟甲，也是沉默不语。

“后生，我跟你说实话，老婆子我占卜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轩辕映青只是看着她，嘴唇微张，却并未说话。

烦闷至极，不知樊婆从何处拿出一只烟斗，想要抽烟解闷。

在潮湿的洞穴里，她点了好几次烟斗才缓缓燃烧起来。

樊婆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浓浓的烟草味道弥漫开来，烟雾缭绕着石桌旁的两人。

“龟甲的裂痕，是神传达的旨意。”樊婆抽着旱烟，又开口说道，“但具体怎么做，老婆子我更倾向于事在人为。”

深呼吸几口气后，轩辕映青平复下内心的情绪，他才又恢复之前那淡然的神情。

他如此激动不是没有道理，只因为樊婆是从古至今纯正的巴人后裔，并将巴人独有的龟甲占卜尽数领悟。

但最重要的，是樊婆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

轩辕映青询问道：“所以樊婆的意思，是让我自己选择么？”

大口抽着旱烟，樊婆微微点头，“差不多，不过后生，你也别太在意这个。”

听闻此话，轩辕映青神色微微一变，急忙问道：

“樊婆，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呵，我能是什么意思？”樊婆此刻略带不屑，看向桌上的龟甲，“那些繁华盛世的封建王朝，占卜了那么多，不照样没了。”

轩辕映青微微皱眉，他也没想到，身为巴人后裔，专为占卜的樊婆，居然会如此对占卜不屑。

但他是晚辈，没能力，也没资格，去管樊婆的事情。

见轩辕映青神情如此，樊婆也不禁笑道：“后生，你是不是觉得，明明我吃的是占卜这碗饭，却在这儿对占卜如此不屑对么？”

没有说谎，轩辕映青只是微微点头。

樊婆也咳咳咳咳地笑了起来，“你这后生倒也实诚，不过做人就该这样，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而不是等着什么狗屁天意。”

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樊婆吐出大口烟雾，思绪瞬间回到从前。

“那是……大概十四年前吧，当时，我还正值中年……”

那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也是一个动乱的年代。

国家富强民主，人民安居乐业，这是和平。

暗地里诡异层出不穷，各大家族势力，纷纷争夺咒物和领地主权，这是动乱。

“尽管动乱不断，但那也是大势力和家族间的事，和我们这些小家族关系不大。”

樊婆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她是如何继承占卜的，在世代传承和爱情之间，她是如何放弃爱情的。

但最让她痛心的，在她唯一的儿子生大病时。

家中长辈阻拦她直接送去医院，而是执意让她先用龟甲占卜，看看神的旨意如何，这也是他们巴蜀巫族的传统。

若龟甲的裂痕均穿过甲骨文，则只能让孩子凭借自身扛过病魔，反之才可以对孩子，给予外界治疗。

“两块龟甲占卜的结果……都是凶。”

说到这儿，樊婆眼中也朦胧起来，她的周围是旱烟的烟雾，眼中是一片水雾。

轩辕映青微微欠身，“樊婆，抱歉。”

“不怪你后生，今天是我老婆子话多了。”樊婆很快平复下心情，“继而又看向石桌对面的轩辕映青，语重心长地说道：

“后生，你的路还长，不该为此困扰。”

沉默着，轩辕映青又忽然开口：

“樊婆，晚辈斗胆想问一下，各大家族的传承本质，到底是什么？”

樊婆忽然又笑了，“什么狗屁传承，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源头本质是什么，心里不都跟明镜似的么？”

良久之后，轩辕映青起身向樊婆深深鞠了一躬。

“樊婆，晚辈叨扰了，请您保重”

话音未落，轩辕映青便转身离去，走出洞穴，外面是悬崖峭壁。

他头也不回，直接跳下山崖。

慢慢踱步走出洞穴的樊婆，看着轩辕映青消失的身影，眼角竟流露出一丝欣慰。

“老头子，这一次，我应该选对了吧。”

……

大渝市，某家快餐店。

在角落的位置，陈末辞正大口吃着快餐，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王富贵给的五百万，加上师姐给的一百万，现在已经有了六百万的资金，可以拿出大部分去购买黄金。

他试着翻阅了一下近几个月黄金的价格走势，眸子微微一缩。

果然，一路直线上涨，但幅度都还不是特别大，说明大部分群众目前还不知道关于诡异的存在。

这是一个积累原始财富的机会。

其次，便是关于诡异的问题。

腐化诡和自己的，前往监天司后，多半会让自己重新驾驭腐化诡。

但那只诡眼，估计会直接没收。

更别

提就算重新驾驭了腐化诡，也不会改变之前诡异复苏的进程。

如果不找到解决办法，要不了多久他依然会死。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有了一个师姐和老师。

虽然老师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样子，但好在实力强劲。

“根据师姐的情况，她驾驭了两只信息诡，反而状态比我更好。”陈末辞皱眉思索，“很有可能，和诡异间的平衡有关。”

“所以，要想办法驾驭第二只诡异么？”

他看向身边书包里的黄金盒子，脑子里又浮现出新的问题。

要找到相匹配的诡异，谈何容易。

吃完盘子里的快餐，陈末辞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若是师姐或者监天司那边，没有其他鉴别方法，只能靠自己拿命试的话，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

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抽空又看了一下赵诗雅给他的资料，上面写的很清楚。

成功关押的诡异，黑市市场行情价，约为一个亿！

黄金盒子里的腐化诡肯定不能让出去，但那只诡眼，陈末辞同样也不想放弃。

可以找机会，尝试驾驭一下。

哪怕不成功，也能立马进行关押。

陈末辞有这个信心，毕竟诡眼的危险程度，要远低于血诡。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快餐店忽然冲进六七个西装男子，并立马对快餐店进行清场、关门。

连老板也被赶了出去。

微微眯起眼睛，陈末辞发现，其中一个西装男人，好像拿着手枪。

不一会儿，刚刚还满客的快餐店，此刻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这群西装男人。

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还在外面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这些人冲我来的？还是为了我手里的黄金盒子？

心里默默思索着，但陈末辞依旧神情淡定，不紧不慢地喝着桌上的廉价茶水。

狭小的快餐店里，西装男人把他团团围住，双方都沉默着。

空气中，逐渐弥漫着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