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明白你的立场。”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立场应该跟我一样偏向中性吧，对于人类与咒灵。”
九十九由基直盯盯地望向天内理子，并没有因为刚才林烨的瞳力震慑住了自己就停止说话。
一般的咒术师肯定是拼死站在跟咒灵和诅咒师的敌对，但人类咒术师和咒灵中却有两个例外。
咒灵的例外就是宿傩，他根本无所谓‘阵营’，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任他支配，这是王者独有的风范。
而人类咒术师的例外就是九十九由基。她根本无所谓祓除咒灵，因为她知道咒灵是杀不尽的，与其在咒灵手下拯救苍生，倒不如效仿丛林法则，如果能争取到永绝后患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对被残害的人类见死不救。
天内理子的表现则高度接近这一点。
她虽然祓除咒灵不对无辜的正常人下手，但却对陌生人的安危毫不关心，这让九十九由基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未来多出一个志同道合，极为可靠的伙伴。
“原来如此。”
只是听到这句话，天内理子体内的林烨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九十九的想法。
但，林烨终究是处于高位世界的存在，他所看见的世界，比起九十九要宽广得多。
“九十九由基，我了解了。你一直想要将咒灵从这个世界彻底清除，因此想要拉我入伙，不错吧。”
九十九的表情微微一怔。
林烨接着说道：
“曾经伱想要研究无咒力是如何做到的，因为没有咒力就不能生出咒灵。如今你从我身上看到了无咒力的可能性。”
“后来你想要让全人类都掌控咒力，因为掌控了咒力的咒术师也不能生出咒灵，而你觉得我很可能可以帮助到你。”
“只要拉拢了我，你都会这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是这样么。”
这三句话说完九十九已经不能称之为呆愣了。
那简直就是——带有些痴态和不可思议的凝滞。
太精准了。
没想到林烨对自己的情报调查和心理分析竟然能深入到这步，简直就像——提前读过自己的心一样。
“不过啊九十九由基，你所提出的这两种方案，其实哪种都不太可行哦。”
“既然你是第一个察觉到我正体的人类，作为奖励我就陪你多聊聊吧。”
…………
“你知道天与咒缚吧。如果全人类都失去了咒力，你猜获得天与咒缚的人会如何。”
“会……”
“会成为无人能阻挡的存在。虽然也许不如宿傩这等咒灵，不过他绝对能称霸世界，个性也会随着力量的差距而扭曲，最后引发成为战争。紧接着是第二种可能——”
“我明白了。”
就算林烨不说九十九由基也能猜到后面那句话是什么。
如果人人都学会了操纵咒力，咒力的运用将变得极为广泛，进而将迅速被分配于军事当中，结合术式后任何一场战争都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我想说什么。九十九，你渴望这个世界通过‘人类大众’来得到和平，这本身是错误的。”
林烨接着说道：
“这个世界与寻常的世界不同，天赋的差距比寻常的世界更大。”
“有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天才，也有努力到老头子也一事无成的废物，而这实力的差距会激化这世界的力量强弱，这不关乎有没有咒力，而是单纯的战斗天赋差别。”
“之后，这差别将会引发出权利的争斗，从而增加无意义的伤亡和损耗，这是天赋差距所引发的必然事件。”
“……！！”
一瞬间，九十九由基仿佛觉得自己一直很在意的许多事好像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五条悟诞生后咒灵的数量和强度增加了那么多，为什么古代最强的咒灵反复在六眼术师活跃的前后活动，为什么特级咒术师永远压过特级咒灵一头，而宿傩却始终无人能敌。
一切都是为了‘均衡’。
这个世界就仿佛是特地被人设计好的一个舞台，正邪双方必须始终保持着微弱的力量差距，只有这样才能有来回和顿挫，才有观众愿意买单。
醍醐灌顶。
可是，在听林烨说完这些之后，反而是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在了九十九由基心中。
“你的意思是……”
“无论作出什么努力，咒术师的生活都无法再有任何改变了，没错吧。”
——“话说得也不用这么满。”
天内理子笑了笑。
“如果不属于这个世界咒术师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咒灵的存在，从中作梗，将咒灵的力量削弱了，情况又当如何？”
“.”
九十九由基将手指相并抵在嘴前。
的确。咒术师越强，咒灵也就越多，但这只限于咒术师和咒灵之间。如果另一种东西能够干预进来分担咒术师的压力，一切不就好说了么。
可是，如果不是咒术师又怎么击溃咒灵？
九十九由基得不出答案，但她大概能猜出七八成。
“你的意思是说.”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你应该还有事要忙？”
的确，九十九由基接下来要赶赴涩谷。她被五条悟拜托过，如果自己在涩谷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过去保护他的后辈们。
但是，九十九由基明白，林烨一定有着某种她所远不能及的力量，一定有着灵魂与咒灵方面的极为关键的知识，她又怎么甘心在这里无功而返？
“小哥你，真的不打算去涩谷看看，就这么放我走么？”
“我无所谓，去也行不去也行，但我讨厌被人逼迫。”
“涩谷的动乱之后，加茂宪伦一定会找小哥你麻烦的。”
“是羂索吧。我说过了，我无所谓。”
的确，如果林烨真的忌惮那些强者的话他就不可能放任九十九由基离去。
想到这里，九十九由基咬了咬牙。
“谢谢你刚才的悉心指教，告辞了。”
“你的玻璃钱还没赔我呢。”
“呃”
九十九由基抽出一叠厚重的钞票交付到林烨手上。
从窗户翻越而下，九十九由基很快消失在天内理子的视线之中。
她心中有一根弦被拨动了，自从跟林烨聊过以后，她总觉得以前整天研究人类与咒灵的那个自己愚蠢无比。
“如果把时间用来尽可能多地祓除咒灵，说不定还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