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成河见大哥吃的差不多了,便要他去自己所住的公寓休息,但信成道执意不肯。
信成河也不勉强,到对面客栈开了房间,才与大哥匆匆作别,说等晚上下值后,定来大哥这里,再叙分离的诸多往事。
刘大山去了码头,依信成河对黎世君的了解,那里一定是一个张好的口袋。
许峰山断然是不能去码头的,尽管刘大山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果两个人前后出现在码头,一定会把黎世君的目光引向聚福斋。
信成河决定去一趟码头,既然刘大山准备了理由,只要不与其他人接触,就不会引起怀疑。
黎世君到现在也没派人过来,那或许真的就是要与他一起去接大哥的,尽管在会上黎世君要求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脱离视线。可能信成河对行动几乎一无所知,黎世君才如此放心。
昨天接到小林木一的电话,让他在合适的时间去一趟特高课,不成想,张展天的事却耽搁了他整个晚上。
信成河决定打一个电话。
??
季重光两手插兜,嘴里叼着香烟,大背头迎着风,站在军用卡车的门前,正在仔仔细细观察着来往行色匆忙的人群。
这时,阿水急匆匆地跑过来,“季队长季队长,刚得到消息,重庆过来的人走了水路!”
季重光吐掉香烟屁股,一把抓住阿水,“你说什么?”
阿水说:“机要处刚刚得到消息,重庆来的人有可能走了水路。”
“他妈的,这群坐办公室的,都是吃干饭的,让我们这些兄弟腿都跑断了!”
季重光一挥手,行动人员全部上了卡车朝码头赶去。
吴淞口码头。
刘大山提着食盒,站在人群里,听到轮船汽笛靠岸的声音,他又向前凑了凑。
轮船上旅客陆续走下,刘大山把食盒抱在胸口,在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站着,只要从船上下来的客人都很容易看到。
如果有人问他,再对上联络暗语后,刘大山就是算完成了今天的接头任务。
轮船上的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虽说有几个人看过来,但却未有人问他,更不用说对上烂熟于心的暗语了。
刘大山有些着急,使劲拽了拽脖子上的格子围巾。
一位身着长衫,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口皮箱与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缓缓走来。
格子围巾,刘大山看到那女人的脖子上竟然也围着格子围巾。
那女人分明也注意到了刘大山,刘大山正欲开口,忽然看到信成河急匆匆赶过来。
“这个狗汉奸!”刘大山啐了一口,提着食盒拐向码头边的调度中心。
“你看那是谁?”季重光把望远镜递给丁浅度。
原本丁浅度与信成河一样,都不用跟着行动队出来的,但武世宝向丁谋臣建议,说丁浅度也是刚从重庆过来的,带上他,辨别出人群中的重庆使者应该轻松的多。
“信处长!他来干嘛?”丁浅度有些意外。
季重光歪着头,想了半天,摇摇头,“他不是与黎主任在一起的,怎么也到了这里?”
丁浅度把望远镜又递给了季重光,说:“收队吧!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玩我们?你说说就怎么没有我们可能要找的人?又不是只有这一趟航班,或许就在下一趟也未尝不可!”
丁浅度诡异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是从何而来,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只要从重庆来的是一个资深特工,他就不可能乖乖的按照预定的方式进入上海,或许这个人已经到了,或许这个人不是今天到,而是明天、后天??”
季重光鄙夷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他不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冷脸子,季重光始终相信,只要这个冷脸子一旦得势,所有人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丁浅度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码头,又继续说道:“或许,就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听说重庆的大本营近期正在进行清洗,所以说,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重庆放的烟雾弹!”
季重光“切”了一声,“这是你的推断,黎主任总不会把消息搞错吧,这么大张旗鼓的。”
丁浅度没有回答,而是用手一指调度中心的方向,“那个人是不是聚福斋的伙计?”
季重光从望远镜里看到,刘大山提着食盒正在进入一个房间。
“怎么啦?这里聚福斋经常送外卖过来,你不会也把他当成军统特工吧?”
丁浅度干笑两声,“我在教授特训班的时候讲过,高明的特工,就是把一切隐藏在正常的表象之下。”
季重光哈哈一笑,指着码头上穿梭不息的人群,“这么说,这里面全他么都是特工了!”
“匹夫之勇!”丁浅度说完不再理会季重光。
信成河瞥见刘大山进了调度室,这才迎着那两人而来。
“好巧,居然在这里都能看到你!”那位系着方格围巾的女人莞尔一笑。
“真的是你!”信成河夸张的睁大眼睛。
那女人又说:“信少爷,你这汉奸居然越做越大,
我严其玲恐怕从现在开始恐怕也被你秘密调查了吧!”
信成河忙说:“你严大小姐,我可不敢调查,这位是?”
严其玲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是吴先生,圣约翰学院的老师!”
其实信成河早就认出一旁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志正,只不过他装作并不认识。
李志正和蔼一笑,伸出双手,“你定然是无锡信家的人,小严经常提起??”
哪怕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自己的同志,信成河还是忍住想要伸出的手,只是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
李志正呵呵一笑,“敝人吴全中,圣约翰学院的数学老师!”
然后又指着严其玲说:“小严,严肃点,听说这位信翻译官在无锡的时候,照顾过我们无锡人??”
信成河刚到码头就看到76号的车队停在外面,看车牌号知道是季重光带的队,现在季重光或许就躲在某个角落里观望这里。
“吴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当然,当然,我在无锡的教会中学任职,与小严是同事。呵呵呵!”
严其玲看到信成河犀利的眼神,有些陌生的可怕,挺身越过李志正,挡在信成河面前。
信成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还恐怕自己绷不住脸,给严其玲一个错误的信号,与她走的太近,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严其玲见李志正一直呵呵,突觉不妥,遂换了笑容,“信少爷,你不是在这特地等我的吧?”
这严其玲总算有所长进,信成河虽然担心,但还是觉得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到来,季重光那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只要看到刘大山与他们说话,一定会嗅到某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