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听到这话,先是不理解,随后反应过来,太后这是为自己想得长远。话听到李启晠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没成想,将太后请回宫,竟是弄巧成拙了?
“姨母!”
他紧锁眉头,想要说点什么,太后却不给他机会。
“皇帝,今日哀家刚回来,这会儿也有些乏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与哀家说吧。”
送走李启晠后,太后脸上虽然有疲色,但更多的是难掩的心事,一阵来回的叹息后,太后终是开了口。
“可怜的孩子。”
原身母亲李莞夕与太后初识,沈浣溪只有六岁,她年龄小,却早早对诗词书画展现出非一般的天赋,而女学里另一位常年教考第一的便是李莞夕,二人对诗词书画的热爱,使得她们建立起了友谊,一个人的长姐是皇后,另一个人则是前太傅之女,无事时,处处是鲜花掌声。
直到后来沈浣溪的嫡姐,当时的皇后,在宫中被人诬陷,有些拜高踩低之辈,便开始处处给她难看。
李莞夕不仅在女学里护着沈浣溪,对外在各种名门权贵的宴会中也是对她处处维护,因为如此,李莞夕及笄前后那两年,相看许多所谓清流人家,都未能成功。
倒是赵月影的爷爷给儿子相看媳妇时,听到了李莞夕的传闻,十分欣赏。不仅扛着得罪皇家的风险,还不要脸的追着老太傅嫁女。
这个时代的文人是极其瞧不上武夫的,即使赵老爷是个老将军,当时月影父亲本身也已经有军功在身了。
“是我沈家对不起赵家,我也对不起你母亲。”
后来因为赵家拒绝了别的皇子,被奸人诬陷,满门抄斩,沈家却不能做什么,甚至皇帝为了让沈家证明与赵家没有勾结,派太子亲自去抄家。
月影知道,当时原主父亲虽然明面上谁都不站,但实际上却已经站边了李启晠,恰好武将世家,功高震主,皇上忌惮,找理由除掉罢了。
这种事情谁又是真的无辜呢?皇帝残暴是真,沈家和李启晠虽说无法,但也真的无辜吗?封建时代,皇权压迫下的事情,谁敢说上位者真的干净清明?
“太后,赵家满门忠烈,父亲和爷爷忠君爱民,只希望皇上以后能让万千子民安居乐业,他们便不算白白牺牲。”
月影没有那么天真,把什么心情都摊开对太后说,悲伤是要有的,所以她让眼泪不住的往外流,但表忠心的套话,也是要说的。
看到太后很是满意的样子,月影就知道,自己的保守是对的,即使太后对母亲、对赵家有歉疚,也不会喜欢自己对皇家有所怨恨。
“如今晠儿在查赵将军被诬陷的证据,不日应该就能还你父亲清白了,待那日我便认了你做干女儿如何?”
没太在意太后眼中闪过的一丝试探之色,月影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成了公主,皇帝便不好纳自己入后宫了。她始终都记着自己接的可不是谈情说爱的任务,能不浪费时间在小世界里,自然优先选择能脱离主线完成任务的方式。
于是欣喜的回握着沈浣溪的手,用十分激动的语气感谢着。
“臣女叩谢太后恩德,太后与皇上对赵家的恩情,臣女此生无以为报。”
太后点了点头,又拉过月影坐到她身边,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心里更是喜欢的紧,一赏再赏,一下午掏了不少私库里的好东西给她。
之后每日都有妃嫔来宫里,月影不方便见人,只能日日带着面纱,好在她心里有完成任务这个目标,如此待着也不会感觉憋屈。
“母后,影儿许久没有回自己寝殿了。她总是待这里,那花房都没人料理了。”
李启晠找什么借口不好,找了这么个烂理由,月影在一边听着,努力控制自己面部肌肉都辛苦得不行。
“那花房不是一直由晗儿在照看吗?”
“可毕竟是影儿自己的花房……”
“先由晗亲王打理着吧,这慈宁宫的花花草草这几日还多亏影儿照料,哀家看着身体都好多了。”
李启晠眼神一直在月影身上,不死心,好多天没有跟自己的小姑娘一起吃饭聊天散步了。
太后看着皇帝那浮于表面的心思,眼睛都要粘人家身上了,再看月影依旧一副淡然本分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就找个由头把皇帝支走了。
之后,每隔三五天就上演的戏码,月影就是再装迟钝,也该表现出自己发现了些什么。
“影儿,皇帝对你的心思,哀家都看在眼里了,不知道你待他如何?”
这天,月影正坐在太后身边插着花,突然就听到人家来了这么一问。她赶忙跪下,脑子火速运转,太后回宫一个多月,就提过三次要认自己做义女,又几次三番搪塞皇帝,不让自己回东朝殿。
一开始太后还称她是自己“姨姨”,后来就变成了“哀家”,可以说是把越来越不喜自己都挂上明面了。
“太后,臣女与欧阳哲自小是有婚约的。”
“你那婚约,也不知欧阳家做不做数
,毕竟若是皇帝实在喜欢……”
太后话说到这儿就顿住,然后满面慈爱的看着月影。
“太后应是知晓臣女,打小在家中随性惯了,实在比不得后宫嫔妃们仪态端庄优雅,而且陛下对臣女也只是怜惜多些罢了。”
月影只想着撇清关系,她都看出来老太后不想自己跟皇帝有牵扯了,可不能把好好的靠山变到对立面去。
“你不喜欢皇帝?”
这一问,岂不是送命题?
“自是喜欢的,就如臣女对太后之心,感恩还有亲人般的喜欢。”
回答不喜欢的,可能是现在不想活了,回答喜欢的,可能是未来不想活的,所以只能是喜欢亲哥哥一样的喜欢。
“罢了,在宫外如何也自由些,欧阳家那个小子也是个不错的,而且有哀家和皇帝给你撑腰,他就是敢错,哀家也帮你给他掰回来。”
月影用帕子掩着嘴,笑了出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尖刀般刺进站在不远廊上李启晠的心里。
“皇上?还过去吗?”
何总管在心里给这赵小主上了炷香,试探性的问了句自家主子。
只见李启晠满面黑云,像是听不见般,也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每天掰着指头,数着任务完成倒计时,月影知道还有半个月赵家就能平反了,内心里其实有些小激动,这个世界,只要再逃跑一次,就算完成了。
这天晚膳时,李启晠又来了,跟太后面前,他还是很守礼,食不言寝不语。
用餐完毕,便开始聊起赵家平反之事。
“人证物证基本都控制了,现在就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情,需要再做做调动。”
“总算是能给莞夕一个交代了。”
太后听闻,坐在榻上,闭了眼,一手抚着胸口。
月影则站在一边低着头,咬咬下唇,泪珠大颗大颗打在地上。
屋内安静了一会,李启晠自然不是只为说这个事情来的,所以还是忍不住开口。
“影儿这几个月都没有好好逛过皇宫,现下倒是也不担心什么了,一会儿就跟朕去走走。”
“也是,既证据已全,也不担心别的了,明日把欧阳家那个小子宣进宫吧,该商量一下与将军府婚约一事。”
太后也不绕圈,直接将皇帝的话堵死,是孤女,还是阳奉阴违从先皇手中偷换出来的,怎么能入宫为妃,是要遭人诟病的。
“母后!”
“等到时,哀家便收影儿为义女,让她以公主身份从皇宫出嫁吧,东朝殿做公主寝殿也确实不错。”
太后笑的慈祥,真难想象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怎么把老太君的慈祥劲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臣女谢太后怜惜。”
“皇帝,记得给你义妹选个吉祥的字做封号。”
“臣女叩谢皇上恩典。”
月影跟太后一唱一和,完全不给李启晠插嘴的机会。
李启晠眯了眯眼,看着跪在地上谢恩的月影,抿嘴不说话,脸色黑的要命,额头上青筋暴起,虽然已经克制住火气,可是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眼角微微抽搐,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咬在牙齿间。
月影在太后面前,自是不敢抬头关注李启晠的,不过她也乐得站太后这边,毕竟早完成任务,就可以节省时间回自己世界了。
只是让月影没想到的是,这次太后竟然没多做阻拦,就放任李启晠将自己带走了。
出了慈宁宫,李启晠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坐上了龙辇。
“皇上!”
月影可不傻,看过那么多历史和宫斗剧,能坐上龙辇的女人差不多死的都很惨。
“不想惹朕发怒,最好现在闭嘴。”
感受到李启晠身上散发出的愤怒气息,她心中微微一颤,便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余光时不时偷瞄一下,脑补一会回到东朝殿的场景。
依她刚穿来那几天接触的情形,该不会要失身了吧?一个激灵,月影转头看向李启晠,没想到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李启晠此刻眼神凌厉,仿佛刀锋一般,像是要刮了自己。月影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她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赖在慈宁宫里了。
她是想回一趟东朝殿,毕竟自己值钱的东西都在那,之前没往空间里放,是害怕海棠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这都快结束了,应该是可以先弄点东西进空间了,多拿一些,自己离开以后,让傀儡能富贵无忧的生活下去。
月影一路上再不敢抬头,跟个鹌鹑一样乖乖窝坐在龙辇上,虽然天色已晚,还是碰到不少宫人,尤其因着东朝殿的位置靠近前廷,还碰到许多侍卫。
不出意外,明天整个皇宫都会知道,皇上跟个女子同乘龙辇了,月影有点头疼,希望太后不要把这个罪过记自己头上才好。
“这一个多月,小影儿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果然,到了东朝殿,李启晠便关了大门,吩咐不让人打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