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让朕很失望!”厉皇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厉晟清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心脏不由瑟缩了一下,这么多年他对厉皇这个父亲还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害怕和敬畏,即便他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厉晟清抿紧唇瓣,脸色煞白无比,却依旧挺直自己的脊背,保留着最后的尊严,“父皇,儿臣以下犯上确实罪该万死,但扪心而问,您就没有错吗?”
“放肆!”厉皇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问题,顿时怒不可遏,“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竟然你生出这么大的怨气?!”
“您一共九个儿子,他们哪一个比得上我?就是皇长兄,他的能力也比不过我,二皇兄是个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夫,老三更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老五只会天天和那些文人骚客混迹在一起卖弄文采,他们有哪一个比的上我?!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可为什么您就视而不见,甚至还一次又一次的打压我,让我抬不起头?您说,我不该有怨气吗?”厉晟清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怒从心中来,暂时忘记了害怕,红着脸梗着脖子瞪向厉皇嘶吼道。
厉皇愣了片刻,苦笑一声,模样好像老了十几岁,“还真让你说对了,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朕为他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他竟完全体会不到。”
“没有心的人是永远看不到别人的真心的。”厉容与冷笑着从后面的隔间中走出,语气嘲讽。
就像当初芷儿是那样真心待他,这个畜生却视而不见,还三番两次纵容他人嘲弄践踏芷儿的真心,厉晟清这个人本就不值得托付。
厉晟清听明白了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衅,“皇叔这是在为白芷那个蠢女人鸣不平吗?只可惜她爱本王爱的死去活来,却对皇叔根本就不屑一顾呢!皇叔你能对这样一个蠢女人如此上心,应该也是为了从她父亲那里得到些便利吧?”
“心脏的人果然看什么都脏。”白芷包含冷意的嗓音响起,厉晟清却没有听她说什么,而是看向白芷出现后搭上厉容与主动伸出的手,失神楞在当场。
他们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一出现,厉晟清心中仿佛塌了一角,好像失去了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东西。
厉容与看着厉晟清失魂落魄,好似遭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将白芷挡的严严实实。
哼,拥有时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摆出这幅后悔的表情给谁看?也不怕脏了芷儿的眼睛!
白芷见厉容与这般护着自己,会心一笑,乖顺的站在他身后不再多言。
“白芷,本王告诉你,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他喜欢你不外乎你的容貌和家世,你和这个冷心冷肺的活阎王在一起,说不定哪日你的家人就会被他拿来祭天,日后定有你后悔的时候!”厉容与被眼前这一幕刺痛了眼睛,突然发起疯嘲讽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厉晟清的头打偏向一边,血迹像小蛇一般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可见白芷下足了力气,厉皇和厉容与均牙酸的嘶了一声。
“早就想这样教训你了!”白芷解气的拍拍手,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嘴上却说着大义凛然的话,“你说我就算了,毕竟你是皇子我是县主,说起来你还是我名义上的义兄,我尚且能忍。但是容王是你皇叔,圣上是你的父王,均是你的长辈,你诋毁他们是为不敬不孝,活该挨这一巴掌!”
厉容与立即一脸心疼的将白芷的手包在掌心轻轻揉搓,嘴角却带着笑意,“芷儿,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怒,不值得。”
厉皇嘴角抽搐,嘴上说着身份不对等,下手却这么狠,明摆着公报私仇,不过厉晟清确实该打,现在又有厉容与这般撑腰,厉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到。
转眼看到底下不争气的儿子,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幽幽开口,“朕为了给你铺路,让你迎娶白言石的嫡长女,结果你却不知道珍惜,和妾生的女儿搞在一起,甚至为了搞黄这桩亲事弄出了替嫁的荒唐事!若非朕下旨帮你擦屁股,恐怕你早就滚去南荒,成为众兄弟中第一个被贬出京的王爷!”
说这话时,厉皇并未回避厉容与和白芷,可见他心中对厉晟清已然是失望至极,厉晟清默不作声,但是震颤的眼珠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厉皇接着诉说,“为了让你有优势,朕让老大没有把持那样大的权柄,老二一直征战沙场有家不能回,更是让老三代替你娶了朝晖公主,就连你设计让小五摔下马受了重伤都替你找好了替罪羊,可惜你眼盲心盲全然视之不见,只记得朕为了摔打你磨砺你特意为你设置的障碍。既然你说朕不心疼你,不想认朕这个父皇,那就不必勉强了!即日起,就撤掉你的黄带子,将玉牒从祖宗牌位面前拿掉,贬为庶民,以后你觉得谁心疼你,就找谁做你的父亲去吧!”
这下厉晟清彻底慌了,他想过厉皇会暴怒,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这些他都不怕,儿子要造反,老子杀儿子天经地义,却唯独没有想到厉皇竟然不认他这个儿子了!直接贬为庶民,这等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父皇,您还是杀了儿臣吧!”厉晟清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厉皇却是下定了决心,抬抬手,就有兵士上前将厉晟清架起,去除掉身上的王爷配饰,便要将人拉出去,厉晟清的哭喊声一直回荡在养心殿,字字泣血。只不过无论是厉皇还是厉容与、白芷,几人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动,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漠。
就在他即将被拉出养心殿时,厉皇又在此时开口,“刚刚白良妾递了份折子上来,说她对你做下的谋逆之事丝毫不知情,现如今怀有了你的骨肉,让朕看在孙儿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说着,便将一份折子扔了下去,厉晟清见状连忙摆脱对自己的钳制,跪到地上捡起那份白蓁亲手书写的奏折,上面句句想让他去死的内容让厉晟清又哭又笑。
这就是当初自己宁可违逆圣旨也要娶回家的女人啊!当初苦苦挑拨自己上位的是她,现在见到他失败一脚将自己踢开的也是她!毒妇!贱人!
前些日子他发现自己雄风不再,偷偷去查却被大夫告知自己被人下了药,损害了根基,以后再也不能拥有子嗣,这也是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下定决心谋反。
而白蓁却说她有孕了?!
所以,她肚中的根本就是孽种!
被背叛的愤怒让厉晟清猩红了双眼,他感觉自己此时十分冷静,安静的给厉皇磕了头,便义无反顾的出宫了,直奔晟王府。
那几名兵士想要追上去,却被厉皇制止,他叹息一声,“随他去吧!从今以后大圣再无四皇子。”
解决了厉晟清那边,厉皇将目光放在一旁被堵了嘴扔在地上的忽阎烈,“送西凉世子回清凉殿吧,将这些人头也一并送过去,朕想世子一定想要祭拜一下昔日的同袍。”
“唔唔唔!”忽阎烈瞪大了双眼,满目怒火。
“世子不要着急,等西凉使臣依照约定送来赔偿,自然会放你走的。在此之前,你就先客居宫中,放心日后再也无人会去“打扰”世子清净了。”厉皇尚且对自己的儿子都能狠得下心,更何况是一个敌国质子,竟是在西凉和解之前,不再为忽阎烈提供饭食了。
若是西凉不打算送来赔礼,恐怕忽阎烈就得被活活饿死大圣了。
忽阎烈口中不断发出愤怒的呜咽声,却被人三两下打晕,连带着数十筐人头一起打包扔回了之前关着他的小院。
“容与啊,你说朕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养心殿虽然恢复了清净,厉皇却只觉得头疼,“朕真是老了,处理这点事情就已经头晕眼花,这大圣的江山未来可就要托付于你了,容与!”
白芷心中一紧,听皇上这意思是准备禅位给厉容与?这是真心还是试探?她不由紧紧抓住了厉容与的袖角,生怕他中了皇上的圈套,毕竟是他们联手让厉皇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是最为看重的儿子。
厉容与心中一暖,反手攥住了白芷的手,安抚性的摩挲着,“皇兄正值春秋鼎盛,前些日子太医们刚请了平安脉,说您身体一切都好十分康健,就是再生十位皇子都使得,现在皇兄抱怨老了,实在让容与无地自容,毕竟臣弟的腿疾刚刚治愈,一到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说着他拉着白芷一同跪下,“大皇子端方有为,二皇子骁勇善战,三皇子至善纯孝,五皇子文采斐然,六皇子聪明伶俐,其余三位皇子更是天真烂漫,哪一位成长起来都是大圣之福,臣弟愚钝,只盼望能与芷儿长相厮守,过一过普通百姓家儿孙绕膝的平淡日子,望皇兄成全!”
厉皇静静的盯着厉容与的发顶,半晌没有说话。
白芷偷偷抬眼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厉皇眼中竟然闪烁着泪光。
“所以,连你也要弃朕而去了吗?你忘记当初你是如何承诺于朕的吗?”厉皇声音颤抖。
“臣弟记得,只要皇兄需要,臣弟永远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所到之处,杀尽魍魉!”厉晟清抬起头与厉皇对视,“皇兄,臣弟许过的诺言不会忘,对大圣的忠心不会变,你放心,我会带着芷儿回到边境,只要我们在一天,大圣的边境就会安稳一日!”
这些话是厉容与和白芷经过商讨得出的一致意见,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他们两个人都喜欢那种苍茫壮丽的景色,决意会在那里度过后面的时光,待天下太平之后,他们就携手出游,踏遍大圣的美丽山河,赏美景,享美食,去过神仙般的日子。
厉皇知道他心意已决,不由闭了闭眼睛,“那总要办了喜事之后再走吧?”
“那是自然,长兄如父,臣弟还想让皇兄坐在前面接新人茶呢!”厉容与笑道。
厉皇仿佛已经想到了那个场面,眼眶更加湿润了,眼看着眼泪就要决堤,不想在小辈儿面前丢了脸面,连忙让两人起身,随后笑骂道,“你小子果然从小鬼点子就多,喝你们的新人茶岂不是要给你们双倍的红包?!你倒是会盘算!”
“那也是皇兄的东西好,若是换了别人我们还真不稀罕!”厉容与难得拍了拍厉皇的马屁,别说厉皇还就吃这一套,当即就要开私库,让厉容与和白芷看上什么尽管拿就是。
厉容与随手挑了两件适合白芷的金簪玉器,厉皇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