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西凉和南国的使团便动身离开京都,尤其是西凉使团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朝晖公主一袭红裙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封云赞等人离去,目光中盛满哀伤,从此以后,就只有她自己留在大圣这个异国他乡了。
“如果你愿意,待成婚后本王就奏请父皇准我下放,做一个闲散王爷,到时候我们去游历大江南北,先去南国国都吃油饼看日落,再去西凉大漠跑马猎鹰。”此时三皇子站到了朝晖公主身边,看着远方留下的滚滚烟尘淡然说道。
朝晖扭头看向这个即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甘心吗?”
厉风清无所谓的笑笑,“论努力我比不过大哥,论军工我比不上二哥,论心思我比不过老四,论才情我比不过老五,论聪慧我尚不如老六,论单纯我又比不得老七,像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能够寄情山水安安稳稳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朝晖看着他愣了良久,继而转头继续看向远方的天空,轻吐气息,“你说自己平庸,可我觉得,你才是这些皇子中最聪慧的一个。”
厉风清轻勾唇角,“大圣京都风云将起,我们还是赶紧远离这个是非漩涡为好。”
“你说得对,权利与自由,死亡和活着,当然是要选择后者,没想到我们竟是一类人。”朝晖重重吐出心中浊气,感觉未来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那就祝我们后半生合作愉快。”厉风清不知从哪变出了两壶酒,分给朝晖一壶。
朝晖接过酒壶,与厉风清轻轻碰了一下,笑道,“合作愉快。”
这边厉风清已经规划好了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厉晟清却在府上喝了一夜的闷酒,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厉容与会对白芷情根深种,那个人还是他之前弃若敝履的未婚妻。
不过白芷近来确实十分耀眼,不管是在父皇面前,后宫之中,还是朝臣里面都刷足了脸面,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白芷?!
早知道白芷有这等医术,自己也不用费劲心思搞替嫁的戏码,直接将她好好供在王妃的位置上不知有多好!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然像他这种人是不会反思自己的,只会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他怨白蓁勾引自己乱他心智,怨白芷藏得太深并不是真心爱他,怨父皇下旨将白蓁赐予他为妾,怨厉容与夺他机缘……他将所有能怨恨的人怨恨了一遍,却唯独没有怨恨自己薄情寡义。
最终厉晟清喝倒在书房之中,此时白蓁才带着醒酒汤姗姗来迟,看着不省人事的厉晟清,她眸光微闪,“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王爷即可。”
晟王府现如今唯一的女主人发话,下人连忙退下,将空间留给了白蓁和厉晟清。
白蓁蹲下身,艳红修长的指甲顺着厉晟清挺括的鼻梁缓缓向下划过,最终停在厉晟清的薄唇处,她着迷的看着对方英俊的面容,声音魅惑又诡异,“他们都说我疯了,我也觉得我疯了,即使你这样对我心中还是放不下你,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身体,那就让它彻底失去效用吧。反正我的腹中已然有了你的孩儿,也不算绝后。”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脸温柔笑意。随后在醒酒汤中倒入一包白色粉末,用指甲搅拌均匀后,悉数喂厉晟清喝下。
末了,她拿出手帕为厉晟清轻轻拭去嘴角的药渍,为他盖上一床薄被,轻道一声好梦后便扬长而去。
厉皇因为新得了十座城池和半数钨石脉矿,即便忙的屁股没离开过龙椅,心中还是十分畅快,有条不紊的将任务分派下去,让人去接收战略物资,想着马上就要充盈起来的国库,厉皇心情大好,甚至还大手一挥批了厉容与几日假期,让他与白芷好好相处。实际也是他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找厉容与八卦,干脆送了个顺水人情。
厉容与这几日过的十分舒心,边疆也不管了,容王府也不回了,整日就是痴缠着白芷,也不干什么,就是这样时刻跟在白芷身边,白芷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有时候白芷不忙了,还会主动送上包好的葡萄还有切好的果盘,伺候的要多周到有多周到。
整个京都百姓都被厉容与的骚操作震惊的外焦里嫩,很快厉容与的形象就从冷血无情的杀神变成了会开屏的多情小开。
更有花痴少女见容王转了性子,便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趁机拿下厉容与,哪料根本近不了厉容与周身三步就会被跳出来的暗卫打一顿,然后拎起来扔到大街上。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姑娘家就手下留情,专挑脸下手,还有一位差点被打断了腿。人们这才知道,容王还是那个容王,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白芷才转了性。
想通了这一点,自此再也无人敢打厉容与的主意。不过京都中总有胆大的,一些茶馆将厉容与和白芷的事迹编成了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还为他们编写了十分圆满的大结局,特别叫座,每每开讲都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些人不惜站着也要来听。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天厉容与还带着白芷听了一回,对于大结局十分满意的容王竟然破天荒的打赏了说书先生十锭金子,然后大家
像是发现了什么赚钱开关纷纷效仿,讲故事,话本子,故事怎么美结局怎么好怎么说,甚至还衍生出一批以两人形象为主的扇子、玉佩,养活了很多百姓。
厉容与开心的不行,特地将所有有关两人的物件买了一个遍,时时把玩。白芷现在才是真明白了当初被自己痴缠的厉晟清是何种感觉了,太烦人了啊!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到哪里都被别人暗中指指点点,终于她忍无可忍,“容王爷,您就没有其他的事要做了吗?”
“有啊,我还想陪你吃饭,逛街,修炼……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行。“厉容与现在的脸皮已经锻炼的很厚了,肉麻的话张嘴就来。
白芷说不过他,只能干跺脚,“别再跟着我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正好,很久没有拜访过白大人了,今天顺道去拜访一番。”厉容与见杆就爬,想想这是第一次正式去白府吃饭,不能空手去,厉容与赶紧拿出五千两银票让十一去买些礼盒,不花光不准回来。
白芷一看这架势吓得连连摆手,“算了,我不回家吃饭了,就在外边将就两口吧。”
正当两人拉扯去哪里吃饭之际,银尘绷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上一秒还在与白芷撒娇的厉容与立即肃了脸庞,若非出现了迫在眉睫的大事银尘是不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出了何事?”
“主子,边境突遭瘟疫,仅仅两日被感染的将士数量已经过半,不仅咳嗽呕吐不止还全身发起高热虚弱无比,再放任下去恐怕西凉还没打过来,边境大军自己就会全军覆没呀!”银尘一脸痛心。
瘟疫?!厉容与眉头紧紧皱起,“我们定期都为将士们熬制驱疫汤,怎么会突然染上瘟疫?”
“属下也不清楚,这瘟疫来的突然,来势汹汹,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待发现时已经晚了,军医也束手无策!此事是属下看顾不周,请主子责罚!”银尘低垂着头,表情溃败。
厉容与摆摆手,额间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此时与你无关,突发瘟疫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患病的将士们妥善安置,与未曾染病的隔离开,不能再让瘟疫扩散下去了。你去备车,本王现在就和你一起回边境!”
“不可!主子你万万不能去!瘟疫来的凶险,您又身染剧毒,去军营和送死没有区别!主子不若向圣上禀报,准属下多带几位御医前往医治,若不能清除瘟疫,属下绝不回京都!”银尘当即脸色大变,跪求厉容与收回成命,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主子以身试险!
“本王乃边疆主帅,岂有在将士们深受病痛折磨时自己独享安全的道理!与子同袍,岂曰无衣!都是誓死追随本王的袍泽兄弟,本王去了才能让他们安心!”厉容与态度十分强硬,见银尘仍旧跪在地上,不再废话,直接自己转动轮椅绕过对方,“十一,你去备车!”
却见白芷皱着眉头突然挡在自己面前,厉容与可以和银尘耍横,却不能和白芷来硬的,只能软了语气,“芷儿,你让开,边境我是一定要去的,他们都在等着我。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平安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哪料,白芷并不是来拦他的。
厉容与愣了一瞬,脸色立时阴沉下来,“胡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可是京都公认的医仙降世!不是我夸口,太医院首席文昀的医术现如今都比不过我,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白芷拧眉,她没想到厉容与的情绪会如此激烈。
“我会奏请皇兄,多带些太医一同前往,一个人想不出解决办法,一群人总能想得出!总之,谁都去得,唯有你不能去!”厉容与一反常态,第一次如此坚决的拒绝了白芷的要求。
白芷连忙制止,“不能这样做!有多少人知道了瘟疫之事?”她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银尘。
银尘略一犹豫,便道,“在爆发瘟疫的第一时间,属下就封锁了消息,除了边境的将士们,主子和您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这就是了。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时西凉刚刚被割掉了一大块血肉正疼的厉害,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明日就会率领大军冲杀而来,到了那时身患瘟疫的将士该如何抵挡?一旦边境失守,边境百姓又该如何抵挡敌军的铁蹄?!你别忘了,京都里的眼睛可不少!”
白芷声声质问让厉容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是,也不能让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一起面对,这样你的腿有我照顾,你的属下也会放心一些。对不对?”白芷收起刚刚的疾言厉色,蹲下身,一双手主动覆上厉容与的大手,语气能温柔的滴出水来。
厉容与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心中剧震,手比脑子更快的反握住白芷的手,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妥协道,“两日,如果两日内你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到那时我会派人将你送走。”
白芷蓦地笑了,转头看向银尘,“还愣着做什么,时间紧迫,你赶紧去准备醋和烈酒,越多越好,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你买这些东西的用意。”
银尘这才如梦方醒,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