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白芷的身份,商山决定相信她一回,不是看在她是县主,是圣上义女的身份,而是对方独自拥有能够治愈肠痈这种绝症的能力,却没有像各个医学流派一样敝帚自珍,而是不计较任何回报的将治疗方法公之于众,为的就是能够救治更多被疾病痛苦折磨的患者。
这种大义,值得他相信对方。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治好我娘的病,帮助我家度过此次难关,我商山就算是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也愿意!”商山躬身行礼,态度十分虔诚。
“放心,你家的事情这两天就可以给你答复,令堂的病想要治好却是需要一些时间。这样吧,反正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家的面馆也开不起来,不如你们都先跟我回京都。”白芷提议,毕竟他们这个吉祥面馆有些偏僻绕远,联系起来有些耽误时间,正好也能让商山提前感受一下兴安堂的氛围。
“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商山连忙拒绝,他不想这样麻烦人家,可是不等他说完,白芷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哑口无言,“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那些欺负你们的人的结局吗?而且你们去到京都,也方便我为令堂把脉问诊,随时观察病情。”
商山还是更担心母亲的病,他和商父闻言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投向面馆,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他们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麻烦县主了。”商山抱拳。
“不必客气,毕竟你是要以自己的前途命运做赌注的。”白芷微微勾唇,看起来又美丽又邪气,一下子让商山想到了盛开在黄泉两岸的曼珠沙华,诱人又致命。
只一眼,他就低下头不敢再看。
等商山和家人收拾好,弦朗和陈星分别驾驶着一辆马车也到了。
要问为什么弦朗会知道这里,还知道带上陈星驾驶两辆马车,可千万不要小看了白芷的练蛊之术呀,虽然比不上弦月的天赋,但是天赋绝对也算不得差,训练虫子带个小口信什么的又方便又隐秘,弦朗身边又有弦月在旁翻译,自然能够知晓。
别说,弦朗挑选的人确实不错,干活手脚十分麻利,也从不多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十分省心。有了陈星帮忙,商家很快就把一些必需品搬到了马车上,几人也没打算在京都常住所以东西并不多,剩下的空间再扔上几个昏迷的人不成问题。临上马车,商母好像知道自己要离开住了多年的家,神情中有些不舍,眼中还闪烁着泪花。
“娘,您放心,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咱们还会回来的,吉祥面馆一定能够再度重新开起来的!”商山搂住母亲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对方。商父则是默默守在两人身边,淡笑着看着母子二人,在他心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到了京都安顿好商山父母之后,白芷就带着商山和弦朗直奔京都府,敲响了京都府衙门前的鸣冤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让正在查阅案卷的高升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忙问,“外面是何人在敲鼓?”
“回大人,是……乐安县主。”正巧前去探查的正是之前跟随高升去兴安堂办案的捕快,自然认得白芷的身份。
“什么?乐安县主?快快快,快把人请进来!”一听到这个名号,高升顿感不妙,顾不上手中的案卷,急急忙忙戴好官帽,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来人,“可知道县主敲鼓是为了什么吗?”
捕快想了想,“县主没说,但她很是生气的样子,后边还绑着一遛昏迷的男人,看模样像是一群强盗。”
强盗?京都之中哪里来的强盗,肯定有哪个不长眼的登徒浪子不知县主身份,又贪图对方美貌,反而踢到了铁板,结果县主将这鸟气准备撒到自己头上,谁让京都是自己的管辖地界呢!
高升苦笑一声,感觉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他现在真希望快些过年,年节中去拜拜菩萨,说不定自己明年这运势能好一些。
“升堂吧!”鸣冤鼓只要被人敲响就必须升堂审理,而今日敲鼓的人也比较特殊,高升不敢耽搁,穿戴好官服之后就赶紧升堂审案。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熟人乐安县主,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应该是对方的护卫,而府衙地面上此时横七竖八躺着一堆被绑了手脚的男人。
看样子和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虽然知晓对方的身份,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由于白芷身份的特殊性,高升选择了不公开审理。
“乐安白芷,本县主要状告这些贼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谋财害命!”白芷脸色涨红,声音微冷,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很差。
早就在来的路上她就和商山说好,让他不要随意开口说话,一切要以自己为主导,是以商山现在看到高升这个罪魁虽然恨得牙根痒,却也按耐住恨意默默的听着。
高升也是被她疾言厉色的模样吓了一跳,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白芷生气的模样,就算上次被秦氏故意绊倒在地受了伤,也不曾表现出这样大的火气。
在高升印象中,白芷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即便是大婚当日被庶妹鸠占鹊巢时也是冷静的
,从容不迫的与晟王二人对峙。
是以高升突然意识到了此事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他不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敢问县主,他们是在何时何地想要谋财害命的?为什么他们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
白芷冷笑,抬起下巴傲然道,“敢对本县主动手,只是打晕他们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若不是他们提到和大人有些关系,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高升惊讶不已,“和本官有些关系?”说着他垂下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躺倒在地上的人,随即摇摇头,“本官并不认得这些人。”
商山攥紧了拳头,死死咬住后槽牙,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装!接着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细小的红色飞虫顺着高升一开一合的嘴钻了进去,白芷感受着建立起来的联系,唇角微扬,“高大人当真不认得这些人?他们可是口口声声说是您的手下呢!”
“一派胡言!我乃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和这等人同流合污?”高升有些生气,这种一听就知道是污蔑的话,县主居然还相信了?
“本县主自然是相信高大人的,不然也不会留着他们性命,还将人带到大人这里来了,这不也是担心大人明月般的品性被这等小人污蔑嘛!”白芷说的理所当然,高升感觉自己刚刚生起的气瞬间消散于无形。
“还是县主明白微臣的心意。”高升适时奉上谢意,却又听到白芷开口,“高大人可曾听说过一家吉祥面馆?”
高升顿了下,虽然不明白白芷为什么会在公堂上说出这个名字,但他还是下意识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在京都不曾听过有这样一个面馆。县主提这家面馆做什么?”
“原本我也是听人说有一家吉祥面馆做的面十分美味,可以与千金楼的味道比肩,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尝这家面馆的味道,就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这家店,您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就遇上了这群人,二话不说就要赶我们走,说是奉您的命令要用一百两银子买下这面馆的秘方,原本我是不信的,可那些人却说与您是亲戚,还把您的身份信息说的有鼻有眼的,身高年岁户籍,还有家中夫人姓甚名谁,喜好是什么,就连大人平日出门银钱带了几何都能说出来。”
“虽然不晓得大人平日出门尊夫人给多少,但是前面几点倒是分毫不差,这简直就是细思极恐啊,大人!大人不若想想今日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就为了将这口黑锅给您扣实了,对方竟然连那些个小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万一以后这种黑锅越来越多,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白芷说的头头是道,高升的脸色也是越听越黑,冷汗越听越多,果然如县主所说,这就是针对他高升设计的一个局!
到底是谁要害自己?!自己马上面临着述职考核,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此人却在这种关键时刻蹦出来抹黑自己的名声,想必是与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是山青县那个老曹,还是章景县的老王?
高升此时大脑转的飞快,将所有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都想了一遍,既有冲突又对自己知根知底的,还真没有符合的条件的。
“高大人是要坐在那里干想吗?不如问一问这些贼人,说不准就是他们自己扯谎呢?”白芷在此时提议,高升眼前一亮。
对啊!自己真是气糊涂了!这样重要的人证自己还没有审,就开始胡乱猜测,这可不是自己的审案风格!
高升对白芷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惊堂木狠狠一拍,“来人!将这群贼人给本官泼醒!”
捕快们也早已经被白芷这一通话说的愤怒不已,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下属是最清楚高大人为人的,他一心为百姓着想,办案子也从不死板,对待下属也向来宽仁慷慨,根本不是县主口中那种恃强凌弱、强取豪夺的官员,所以肯定是这些贼人诬陷!
几名捕快带着愤怒,狠狠将一盆盆冰水泼向王武等人,他们瞬间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王武第一眼就看到了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白芷,想到自己竟会栽到一介女流手中,心中顿时不忿,拧动身子狞笑着,“臭婆娘,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爷!否则等我们高大人腾出手来,你们这些人都要完蛋!”
白芷笑眯眯看着无能狂怒的王武,“你要不要先抬头看看这是哪里,上面坐着的人是谁,再说话?”
“放肆!到底是谁让你如此胡乱攀诬本官的!”高升这下亲耳听到王武栽赃自己,这还是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如此放肆,在背地不定如何编排抹黑自己,一想到自己清廉的官声被这种人抹上了屎,不由气的两肋生疼。
“威武——”捕快们也开始愤怒的用杀威棒敲击着地面,一双双眼睛带着恼怒与不忿盯着地上的王武。
王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吉祥面馆了,他不由循声抬头看去,正对上高升盛满怒气的眸子。
谁料他不惊反笑,“哈哈哈哈,你们也太天真了吧!你们为了骗我竟然还找了个假的高大人!但是你们不知道吧,我早就见过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