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清趴到长榻上,因为看不到背后的动作,身体变得十分敏感,他总觉得如芒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一样。
他多次羞恼的回头,却发现白芷根本就是在背对着自己,正在认真的给每一根银针消毒。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吗?这房间是德医馆为白芷专门转准备的,当然私密性是最好的,也是距离其他房间最远最独立的,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厉景清总觉得不太安全,双臂紧紧护在胸前,压得他有些闷有些疼。
厉景清咬咬唇,“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白芷诧异的扭头,“这么着急吗?”
听听,这是一个大夫应该说的话嘛!
厉景清暗自咬碎一口银牙,这么有歧义的话,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说出口的?这根本就是调戏吧?!
白芷见对方通红着一张脸不说话,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也会很想立即解决掉这个麻烦,就很能理解厉景清了,随即便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肯定能让你恢复自信,抬头挺胸重新做人的!”
厉景清深吸一口气,恨恨道,“那多谢县主仗义出手了!不知我这病,多长时间能够治好,三个月够吗?”
他忐忑的等待着白芷的答案,从没奢望过一次性就能治好,他成为这个样子用时一个月,有道是“病去如抽丝”,更何况是自己中的是毒,还已经中毒颇深的模样,所以他给自己的心理预期是三个月,如果时间再长,可能就真的瞒不住了。
“三个月?”紧接着他听到白芷惊讶的声音,好像他在说一件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然不行吗?
厉景清有些失望,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自己应该再找一些什么借口,才能躲过不怀好意的那些前来试探的人。
“我本来还准备用半个月帮你恢复来着,既然你这么不着急,那就慢一些好了。你这人真奇怪,刚刚还表现的那么着急,现在又说三个月,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着不着急。”
白芷在那边吐槽,厉景清和焦急等在外面的武文宋、文昀两人均是一愣,竟然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痊愈吗?!
随即几人心中狂喜,那可真的太好了!
“当然是着急着急,求县主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治好我!”
厉景清激动的翻起身看向白芷,全然忘了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眉目如画的绝色少年,初闻喜讯乌黑的双眼中绽放出欢快喜悦的光芒,光裸的肌肤在隐隐约约的光线下更加白皙透明,一双形状姣好的椒乳随着动作在胸前划出美丽的弧线,既单纯又魅惑,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正逢白芷给银针消完毒,转过身就看到眼前令人血脉喷张的景色,愣了一瞬,随即夸赞道,“很好看的形状,真是可惜了。”
厉景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白芷看了个精光,轻呼一声,连忙重新扑回长榻,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顺带着将脸也深深埋进了双臂之间。
不用照镜子,厉景清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那滚烫的热度连他自己都觉得烧的难受。
好歹自己也是堂堂皇子,跟着太傅学过几日帝王术的,怎么能这样沉不住气?
真是太丢人了!
看着全身都变成了瑰粉色的厉景清,白芷轻笑出声,“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害羞的?”
“求求你,别说了~”
厉景清闷闷的声音从胳膊下传来,雌雄莫辨的声色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像威胁又像撒娇,可爱极了。
“你有这害羞的时间,还不如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变得不对劲的。再想一想前后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或是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白芷知道自己再调侃下去,厉景清很可能会用炽热的体温将自己烤化掉,话音一转,换了一个足够让对方冷静下来的话题。
果然,厉景清听到这几个问题之后,身体的热度飞快降了下去,他抬起头,眼中的湿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灼灼冷光。
“我是一个月前发现不对劲的,胸口总是感觉闷闷的,吃什么也没有胃口,我以为自己是夜里没有关窗受了风寒,没有多在意。第二天再起床就觉得自己的胸部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样,有些涨又有些疼,于是我就找了太医来看,对方说我的身体很健康。”
白芷听着他的叙述,手中的银针准确的扎进厉景清的后背。
随着一根根银针的扎入,厉景清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被银针扎到的地方酥麻酸胀,随即又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中升腾而起,席卷整个背部,让他整个人飘飘忽忽,如坠云端,十分舒服。
知道白芷是个用针高手,紧绷的精神登时放松了些,加上这些日子着实被这身怪症熬得心力交瘁,知道自己一定能被治好,潮水般的困倦感随即扑面而来,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说出的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文昀知晓厉景清是太过舒适,产生了困意。武文宋却不清楚,听到自己外孙已经开始说胡话,声音又从开始的口齿清晰变得朦胧
不已,心中焦急,生怕厉景清出了什么问题,忙不迭站起身,在屏风外走来走去,又不敢直接闯进去,怕伤了外孙的面皮,也不敢出声询问,怕影响白芷发挥,其中心焦可想而知。
白芷注意到他的举动,想起了自己的外祖对自己也是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微软,轻声说道,“武老爷不必担心,五皇子现下睡着了。”
睡着了?好好好!
武文宋闻言,偷偷将脑袋伸进屏风内,看到厉景清睡颜恬静,眉宇舒展,知道他现在十分舒适,终于放下心来,便对白芷感激的点点头,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白芷轻声问道,“武老爷知道他之前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上医医未病,中医医欲病,下医医已病,下医她自认做的还算不错,上医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现在的她正在努力向中医的标准靠齐。
只有了解了厉景清中毒的来龙去脉,接下来她才能更好的制定最适合厉景清的解毒方子,说不定,用不了半个月,就能让对方成功恢复。
武文宋就这样站在屏风外,向白芷讲述着他了解到的1情况。
“所以,他在不舒服之前,都是待在景鹿书院之中。”
白芷有条不紊的捻动着厉景清背后的银针,脑中分析着武文宋告知给自己的信息。
“没错,因为景儿喜好文学,写的文章不错,在景鹿书院中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与他在一起探讨,他觉得这样很快活,就隐瞒身份,在书院中与那些学子书生同吃同住。不瞒县主,那景鹿书院也是武家的产业,所以我们对景儿的安全并不担心,谁知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武文宋有荣与焉的说道。
“既然是武家的产业,五皇子又隐瞒了身份,坊间又是如何传出的五皇子的文名?”白芷立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谁知武文宋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景儿他确实隐瞒了身份,可是老朽我不甘心啊,景儿如此有才华,当然要让人知晓才是……”
主要是让皇上知晓吧!
白芷心生无奈,原来厉景清的身份全是被自家人曝光的,再加上他确实文学天赋不错,写的文章很有味道,深受文人骚客喜爱,一下子就文名斐然,引得了皇上的注意,自然也就吸引了其他见不得五皇子崛起之人的嫉恨。
毒,这不就来了吗?
有心算计无心之下,厉景清想不中招都难。
武文宋也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亲手将自己一心疼爱的外孙推进了火坑,心中懊悔的不行,要说现在心里最难受的,应该不是受害者厉景清,而是武文宋才对。
“那你们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下吧。据我所知,景鹿书院应该只有家境优渥的学子才能进入的吧?”
白芷点到为止,既然他们之前都不知道厉景清的异状是中毒引起的,自然更不能知道是如何中毒。
但是景鹿书院她是知道的,这家书院中聘请了很多德高望重的先生,还有收藏了各种文人大家的墨宝,是以进入书院的门槛也比较高,一般是富家子弟才能进入,寒门之中除非真的天资聪颖,是根本进不去书院半步的。
这种情况就增加了其中的复杂性,书院之中派系复杂,门阀林立,人心隔肚皮,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卷入夺嫡乱流。
武文宋神色一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去我就让人将在书院中求学的学子们拉出清单,一个一个查清底细!”
白芷落下最后一针,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找来毯子轻轻的搭在厉景清的腰间,敲打着酸软的手臂,从里间走出。
武文宋连忙将人带到桌边落座,亲手奉上一杯热茶,“县主此番辛苦了。一会儿的考试不然就不要参加了,对外就说您连续两次成绩均为第一,可以免试第四轮测试,如何?”
白芷看了一眼房中的沙漏,距离休息结束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足够自己喘口气,便摆摆手,“不必了,林可儿和齐力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
“齐力被老夫惯坏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县主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原谅则个。”
文昀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齐力是他的徒弟,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脾性,如果白芷真的不参加第四轮,恐怕第一个撒泼不干的就是齐力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齐力擦屁股了。
“银针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取下,到时候就麻烦文太医代劳了。”白芷没有接文昀的话头,“五皇子之后如何行针用药,待我考完查看完他的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两人无有不应。
休息片刻之后,时间到了。
在沙漏中的沙子漏完最后一颗的时候,兵士敲响了房门,“休息结束,请考生立即前往四楼,开始第四轮考试。”
文昀和武文宋连忙躲到屏风之后,白芷这才施施然打开房门,跟着兵士飘然而去。
在人群中,她注意到林可儿时不时飘过来的挑衅眼神,她能感受到,经过一场中场休息,林可儿现在的信心暴涨,好像对方已经笃定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对方自己胜利。
看来中场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