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许在他踏进月桑殿,看她第一眼,她朝他笑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了。
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像一团柔软的美梦,他就是个被美色所惑的蠢货。
但他不会一直蠢下去。
他不再欺骗自己,也不再放纵自己。
“你自由了。你会如愿的。”
他站起来,她还坐在床上,他是俯视的姿势,这一刻,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两巴掌打不碎他皇帝的高贵与傲骨。
“你既然喜欢他,朕就把你赐给他。”
他转开视线,看向殿外,薄唇微动,下了令:“王诚,速去拟旨,桑氏女桑宁赐给冯氏子冯润生,择吉日完婚。”
王诚听到这道旨意,急忙跑进来,往他面前一跪:“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他近身伺候皇帝,知道皇帝心思,夜夜湿了的床褥就是证明,他想妖妃想得糟蹋身体都不肯宠幸四妃,可见真心何等坚决。今儿下了令,明儿定后悔,而他这拟旨的人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三思。满皇宫的人谁不知道娘娘是您的人,冯小侯爷何等何能配得上您的人?更何况公主对冯小侯爷情根深种,您这一赐婚,公主如何自处?”
他的两条理由找得很好。
但贺兰殷打定主意赐婚了:“住嘴!谁说公主对冯润生情根深种?你敢这般污了公主的清誉,来人——”
他狠起来,连王诚也想砍杀了。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王诚吓得面色如土,一阵砰砰磕头。
万幸绿枝急急走了进来:“陛下,御医来了。”
她这次没请风雀仪过来,毕竟是小伤,不至于劳烦他。
来的是御医院正经的御医,还是个女御医,之前桑宁昏迷多天,情况很严重,贺兰殷特意从民间选拔来的,叫卓璇,二十岁,生的也是雪肤花貌,可惜,年纪轻轻是个寡妇。
“参见陛下——”
卓璇跪下行礼,声音清凌凌的好听。
桑宁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很惊艳:哇哦,清冷美人!
这一眼就被贺兰殷捕捉到了:真真是死性不改!
他想到了她在娘娘河画舫上的行为,呵,差点忘了,她是男女通吃了。
罢了,她如此风流浪荡,从今以后,就由着冯润生头疼去吧!
他阴沉着脸,甩袖离开。
桑宁没想到贺兰殷会给自己赐婚,仿佛对自己死心了、放手了,本来还有些怅然若失,见到美人后,心思就转开了:“小姐姐怎么称呼?”
她温柔笑着,告诉自己:贺兰殷死心了才好。她是个活不了多久的人,真得了他们的真心,又辜负了,才是作孽。她两世都是病弱躯体,定然是前前世造了什么孽,才这么受罪。她得积德行善,为下辈子投个好胎做准备。
“臣段卓氏拜见娘娘。”
卓璇跪下行礼。
桑宁赶忙示意她起来:“免礼,免礼。”
卓璇起来后,便瞧了眼她手腕的伤,随后打开自己的药箱,给她上药包扎。
桑宁在她包扎时,想起她之前的自称:段卓氏?有夫之妇啊!
同时打量着她,觉得她骨相实在美,看着清冷气质,实则眼尾上翘,带着媚气,等下,她发现她御医制服里有孝衣,不由一惊:寡妇?
卓璇很快给她包扎好了手腕的伤。
桑宁道了谢,本来想跟她多聊聊,再看她的冷脸,就觉得她可能正在守丧期,没什么谈笑的心情,也就赏了点银子,让她退下了。
“谢娘娘。”
卓璇领了赏钱,就退下了。
桑宁在她退下后,看向绿枝,询问道:“她是什么情况?我看她衣服里面还穿着孝衣呢。”
绿枝早打听好了,便道:“娘娘,卓御医好可怜的,别看她年纪轻轻,已经守寡四年了。”
桑宁听得一惊:“啊?那她多大?”
绿枝说:“好像是二十岁。”
桑宁算了下时间,惊道:“那她十六岁就嫁人守寡了?”
绿枝点头:“是的。听说她是冲喜嫁过去的,就是工部尚书段家,段家的小公子是个病秧子,没挺过洞房夜,从那以后,她就守了寡。”
“守寡到现在还穿着孝衣?”
“啊?还穿着吗?”
绿枝没注意到卓璇里面有孝衣。
桑宁听得皱眉:“工部尚书段家?听着就有权有势的。你再去打听打听,看她是自愿还是被迫啊?”
她也是心善的,也打算积德行善,自然见不得美人受委屈。
“是。”
绿枝应声就出去了。
却见陈进拉着卓璇走得飞快,顿时惊得捂住了嘴:什么情况?陈进跟卓御医?
陈进把卓璇拉到了墙角一处僻静的角落,目光冷冽地俯视着她:呵,冤家路窄,这个负心人!
相比陈进满眼的敌意,卓璇面色
如常,只是微微蹙眉:“陈大人,有事?”
陈进冷笑:“好久不见。故人重逢,不该打个招呼吗?”
卓璇听了,便配合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陈进,你有出息了,你哥哥泉下有知——”
“别提他!”
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卓璇便不说话了,就冷冷淡淡瞧着他,显然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绿枝藏身在花树下,想着偷听,但隔得有些远,听不清,只能看着两人的表情,猜测着:旧相识?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