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近日在京中有名望是不假,可官兵可从来不看这些啊!
苏年年沉静地微微颔首。
疯狗病猖獗的那段时间,官府乱成一锅粥,要不是她治好病,官府也要被陛下问责。
“苏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位掌柜是我一个朋友,她人品如何我最清楚。”苏年年转身看向张二姨娘:“官是你报的,那就一起走,由官府定夺。”
说完,苏年年率先转身,往官府的方向去,绿绮命人关了铺子,趾高气扬地跟在苏年年后头。
张二姨娘有些傻眼,旁边丫鬟见状立马捏了捏她的胳膊,小声说道:“一会儿我们咬定是红袖衣坊买的衣服便是,看她还怎么赚钱!一件衣服几十两上百两,真黑心!”
夕阳渐渐西下,官府门口仍围了一圈百姓。
听说苏年年参与了这件事,京兆尹亲自出来审案。
张二姨娘与丫鬟两人说得凄凄惨惨,又把不认账的绿绮扁了一通,博取了不少人的同情。
苏年年静静地等她说完,这才悠悠开口。
“大人,我是红袖衣坊的常客。”她声音缓慢却有力:“据我所知,红袖衣坊的衣裳,每售出一件,都要将价格和顾客名字记下来。”
“她们售出的每件衣裳都是孤品,所以有唯一一张图纸,就算绿绮掌柜记性不好,忘了某个买过衣裳的客人,图纸上也会有记录。”
“对!”绿绮道:“你把衣服给我们看看,官府的人照着样式去红袖衣坊找图纸,一看便知!”
张二姨娘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咬牙想着对策。
不过一家新开的铺子,怎么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一百个人买衣服,竟要把一百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太荒唐了!
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可面前,二人脸色未变半分,苏年年甚至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不敢赌。
在场众人等了半天,一旁走出一个官兵,黑着脸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衣服:“拿来吧你!”
张二姨娘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被呈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拿着衣服打量一番,眉毛拧了起来:“你刚才说这衣裳多少钱?”
“足足八十两,大人。”张二姨娘泫然欲泣,在手臂上抓了两下,目光不断往府外张望。
“八十两?”京兆尹惊住,抬眼看向绿绮,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不去抢钱?
绿绮抿抿唇:“大人,可否把衣服给我看一看?”
京兆尹点头,苏年年却在中间截下衣裳,手抚上料子的一瞬间,笑出了声。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诸位,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在红袖衣坊买过很多衣服,她们的用料虽然也是新料,可是每一件在缝制前,绣娘都会用手细细地将料子搓一遍,以防新料子生硬硌肤。”
“还能这样买衣服?”门外,有人惊道:“怪不得贵。”
这是用一贯铜钱,几两银子买不到的服务!
苏年年任人群中窃窃私语,直到声音小了,才重新开口,声音清亮:
“且红袖衣坊的料子用的是锦缎,张家二房这件,却是用低一等的绸缎制成。”
说完,她把衣服递给绿绮,使了个眼神。
绿绮抖着衣裳细细看了一遍:“而且衣裳的样式也不一样。大人,您要是不信,大可命人去红袖衣坊查,我们从未制过这样的衣裳。”
又道:“或者您去后院看看,我们的料子确实都是上好的锦缎,只有一些提花会用到几样不同的料子!”
张二姨娘终于收回不断张望的目光,眼底浮上一股绝望。
张家人让她出面来干这种事,出了岔子却一个来救她的人都没有!
京兆尹听完,目光转向她,问:“你的衣裳确实是在西街买的?”
张二姨娘脸上泪痕干涸,没继续哭,咬牙迟疑道:“今日逛的铺子实在太多,兴许……是我记错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
她那个丫鬟在街上闹得恨不得把西街闹个底朝天,现在却说记错了?
张二姨娘家中有成衣铺,出了这事本就惹人怀疑,现在更是担忧张氏衣铺的信誉。
“一时记错情有可原。”苏年年大度一笑,话锋一转:“虽然记错,也要找到罪魁祸首不是?身上起疹子可不是小事。”
张二姨娘连连摇头:“多谢苏大小姐好意,等我回去会再好好想想。”
想走?
没那么容易!
苏年年眸底一闪,一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说着就要把袖口往上撩:“正好我会点医术,今日碰上这事你我算是有缘,我帮你看看。”
绿绮:“……”
头一次见,有人被讹了反跟对面套近乎。
“不必了苏大小姐,不是什么大事。”张二姨娘捂着自己的袖口往后躲。
“快让苏大小姐看看呀!苏大小姐很厉害的!”
“苏大小姐人真好!”
就连官兵也开了口:“苏大小姐医术很靠谱。”
张二姨娘想逃,可门口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她只得咬牙立在原地。
没关系,苏年年以前就是个草包!
苏年年撩开她的手臂,不过一眼,便放下。
“不必担心,这不是敏症,不过是普通的荨麻疹,与那衣裳无关。”
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抬起手,在张二姨娘手臂上蹭了蹭。
看着手上的红色脂粉,扬了扬声音:“不过,这衣服似乎脱色,才摸了几下,染得我手都红了。”
张二姨娘:“……”
张二姨娘猛地把手抽回来,收回袖中,看着人群中愈发鄙夷的道道目光,简直无地自容。
偏生绿绮在此时开口。
“好啊,你故意讹诈我,是不是?”
张二姨娘勉强挤出一个笑:“掌柜,你误会了,我确实忘了哪里买的衣服,也不认识疹子是什么种类,怀疑你们也是正常。”
绿绮冷哼一声:“就算你忘了在谁家买的衣裳,还不会数数自己兜里有几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