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一怔。
林夫人亲自来苏府找她,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萧晏辞怎么来了?
苏临海也是如此想。
这么多年来,皇子们怕被皇帝怀疑,从没有一个人光明正大地来过苏府。
而且,林夫人居然来了?
他蹙眉:“把人请到正厅。”
苏临海转身往回走,警告地看了柳如珍和周游一眼。
柳如珍听说林夫人来了,已经彻底僵在原地,只见苏年年严肃地跟周游说:“完了,你快点跟着过去,亲自跟林夫人解释!”
周游跟上,回身狠狠地瞪柳如珍一眼:“你亲自跟林夫人解释!”
正厅
林夫人身穿一身黑紫色牡丹正装,眉心紧蹙,呼吸起伏不定。
旁边,萧晏辞手捏着茶盏,茶水滚烫,他指尖都烫得红了,却仍没松开。
杀林德江的那天夜里,苏年年忽然出现,说受四皇子之命,取走信物。
可刚才听见林夫人跟苏府门房一番争论,好像林夫人对此事并不知情。
到底此事另有隐情,还是苏年年撒谎了?
他收回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微微发痛的指尖,一声低笑溢出唇边。
林夫人看去,只见萧晏辞静静看着不断飘上的热气,唇似笑非笑地勾着,眼底晦暗不明。
她抿抿唇,迟疑许久,终是没有搭话。
不一会儿,苏临海踏进正厅。
脸上没什么表情:“二位久等。”
苏年年紧随其后,还未走进去,就见萧晏辞炙热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一身黑袍,尽管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不禁想起昨夜那个梦。
萧晏辞好像,确实有那种揪着她,把她绑起来的实力。
她正想着,路过萧晏辞的时候,脚步一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苏小姐小心。”
他的手架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扶,语气中有不明的浅浅笑意。
“……多谢王爷。”苏年年行了个礼,转身的瞬间闭了闭眼。
真丢人啊。
“苏大小姐,你将济世堂的药材送到哪里去了?”林夫人一见她,当即语气不善地发问:“济世堂的掌柜说四皇子命你取药,可四皇子昨日忽然问起这药!”
苏年年叹了口气,看了柳如珍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林夫人先别着急,您听我说。”
这事居然真的跟四皇子有关系?
柳如珍心提到了嗓子眼。
“药呢,本来确实是要送到四皇子手里的,可是里面有些幼株还未长成,我便先带了回来,找了懂药的大夫帮忙养着,想着等长成了再给四皇子送去。”
“苏大小姐为何自作主张。”林夫人皱眉,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药呢?”
苏年年又叹了口长气:“这事说来就长了。”
她看了柳如珍一眼:“姨娘,是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柳如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年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临海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周游跟柳如珍在苏府相安无事,基本上毫无交集。
周游的为人他知晓一二,药田被毁了,他怎会无缘无故赖到柳如珍身上,情绪还那样激动!
“姨娘,昨日你跟周游起争执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苏年年唤了念桃一声,后者立马将一个匣子递到林夫人手里。
林夫人还未听懂苏年年的意思,看了这熟悉的匣子,接到手里,打开。
屋内几人紧盯着她的脸。
只见林夫人瞳孔骤然放大。
“怎么会这样!”
匣子里,棵棵药草叶片打蔫,有些已经断裂,上面沾着干涸的黑泥,隐约还有一些残根。
她气得直呼人大名:“苏年年,这些药材珍贵,件件价值连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夫人,昨日还好好的呢,可是昨夜柳姨娘将气撒在这些药苗身上……我也无法控制。”
“你别胡说!”柳如珍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周游嗤了一声,站起身指着她:“昨天晚上我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两个丫鬟要跑,分明就是你身边这两个人!”
秋菊和迎蓉一怔,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她们昨天行事的时候,周游还在屋里睡觉呢,她们根本就没打照面!
柳如珍不知道昨夜的细节,以为周游真的看见了人:“天那么黑,你怎么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况且你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她们,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你就是在陷害我。”
柳如珍太着急撇清关系,一股脑把话全说出来,丝毫没注意周围的目光全她投了过来。
苏年年笑了:“这么说,姨娘也觉得药田是被人为毁掉的?”
空气骤然凝固。
柳如珍面色微僵,手心捏了一把汗:“这几日柴房闹老鼠,说不定是老鼠跑出来,毁了那些药材,难道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周游气得心直疼:“你放屁!什么老鼠?你见过这么大个,还穿着衣服的老鼠?”
他边说边比划,呼吸都重了些。
“都闭嘴!”苏临海沉怒的声音响起,目光缓缓从周游挪至柳如珍。
苏年年那时放弃跟四皇子的婚约,他以为苏年年是真的放弃了,没想到还跟四皇子保持这样的联系!
他心中疑惑,眼下药确实在苏府被毁了,必须先给林夫人一个交代,萧南的事以后再问。
“昨日你们二人因何争执?”苏临海问道。
柳如珍噎住。
她为了怀孩子,屈尊降贵到四喜院,却被侮辱年纪大。
这事怎么说得出口?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苏年年正要场景复原,一直不发一言的萧晏辞忽然开口。
他看着茶盏中的浮沫,唇轻轻勾起:
“此事如此复杂,不如将四皇子也请来,看看到底如何处置罢。”
他倒要看看,苏年年到底是真的跟萧南勾结,还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