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厢外传来厮杀之声。
这时,丁泽跨入车厢:“公子,勿惊!”
说完便单膝跪着,背朝徐鹤面向车厢门。
徐鹤见他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前面,以防箭矢射入。
徐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丁泽,我不用你护着,走,下车,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的他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徐鹤心中清醒无比,躲在车上,虽然有车厢保护,但车厢也就成了贼人围攻的目标。
还不如下车,混在人群中,天色昏暗,就算有些火把,也认不清谁是谁。
丁泽担心道:“公子,要不我驾车送你回去!”
徐鹤坚决道:“不,今天我一定要去都督府!”
他心中知道,这时候,处于风暴中心的前军都督府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方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胆子去那。
等徐鹤下车后发现黑暗的街上,十来个黑衣人蒙着脸跟自家的下人战在一起。
而内操军的几个人在刘表的带领下用手弩压制着墙上的弓手。
刘表见徐鹤出来,慌乱中擦了一把汗道:“驸马,咱们赶紧回去吧,离同安坊的坊门不远,那里有铺兵!”
“不,杀出去!”
“啊?”刘表惊讶地怔在原地看着徐鹤,还以为他脑子烧坏了!
“后面可能还有袭杀!咱们未必能到坊门!”徐鹤解释。
刘表闻言,摇了摇牙道:“那丁管家管好公子,我去前面开路。”
这次轮到徐鹤和丁泽诧异了。
没想到,这个太监竟然如此胆大。
其实徐鹤不知道的是,刘表原本从小就是内操军中长大,虽然不算孔武有力,但跟普通人比,也是身手颇好的了。
丁泽带来的下人只是普通家丁,哪里能跟这伙亡命之徒比。
此刻十来个人中,除了见面就被射倒的两人,又倒了三四个。
眼看着前方左支右绌,力有不逮了。
刘表尖喝一声冲到前面,抬手就是一弩将其中一个黑衣人射死。
紧接着扔掉手弩,抽出内操军的刀,揉身加入战团,刚一个照面就砍翻了一个。
几个黑衣人眼看这个太监打扮的家伙这么厉害,纷纷围拢过来。
旁边的徐家下人顿时轻松了很多。
此刻,后面的几个内操军已经踩着马车棚顶跟围墙上的黑衣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内操军跟黑衣人有一点不同,他们全都身穿袄甲,防护力比这些黑衣人高上一筹不止,刀砍在他们身上,可能连甲都破不了。
但内操军的刀砍在这些人身上,这些人可都是要受伤的。
转眼间,上面用弓箭压制的几个黑衣人就不行了。
不一会儿就被打落掉在地上两人。
这些内操军身手好,而且习练过相互配合的套路。
打倒两人,他们并未追击,反而将墙头上的黑衣人逼退下墙救同伴去了。
此刻,内操军一人用手弩不断袭扰对方救人的进度,一方面分出两人从墙头往东射杀前面的黑衣人。
刘表此时被三人围攻,身体早就受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也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墙上的内操军提着手弩到了。
两人一弩一个,瞬间射倒两人。
黑衣人们没想到徐鹤队伍中竟然还有人带着手弩,而且其中几人身手很不一般。
原本想着强攻一阵,杀了徐鹤便走。
可这时,徐鹤这边倒了几人,自己这边也有伤亡。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呼哨一声,这些人带着受伤、中弩箭的同伴交替掩护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别追!”刘表喘着粗气叫回追赶之人,“护住驸马,以防贼人调虎离山!”
到底是受到专业训练过的,徐鹤见两个下人搀扶着刘表回来。
徐鹤扶着他关心道:“受伤没有?”
刘表没想到,徐鹤这个天下有名的状元,竟然不嫌弃自己这个阉人,伸手扶他。
他被感动的声音哽咽道:“没事,驸马,下面怎么办?”
徐鹤点了点头:“走,受伤得扶上马车,咱们去前军都督府!”
此时刘表知道当断则断,也没有质疑徐鹤的话,直接吩咐众人赶紧出发。
就在徐鹤他们刚离开没多久,一群黑衣人从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其中领头之人查看了一番皱起了眉头!
身边有人道:“他们没有回头,怎么办?追不追?”
“不能追了,先回去禀告吧!”
……
当徐鹤等人来到前军都督府衙门前时,这里火光冲天。
一群火兵在头头的指挥下,正在推倒旁边的屋舍,隔离火源。
院中备水的大缸此刻早就见底,提水太慢,倒沙又很有限。
眼看着众人忙得无头苍蝇一般,但火势却依然控制不住。
徐鹤黑着脸来到衙门前抓住一人问道:“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
那人见徐鹤穿着便服,但气宇不凡,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客气道:“这位老爷,里面都烧了,救不回来了!”
“都烧了?”
“都烧了,奇怪呢,火势蔓延得也太快了!一下子把整个都督府都点着了似的,根本就扑不过来啊!”
徐鹤心中一沉,对手真是够狠,多处点火,叫你救都没处救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嘈杂之声,一辆马车,在十几个护卫的拥簇下匆匆赶来。
马车还没停稳,车厢的帘子就被拉开,徐鹤看见俞稷坐在车中。
车厢里的黑暗让俞稷的脸在火光中显得十分阴沉。
他可以确定,俞稷在马车路过徐鹤之时肯定看见了自己,俞稷荫翳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仿佛压根不认识徐鹤这个人似的。
没多久,马车在前军都督府门前停下,俞稷走下马车看着燃烧的衙门喝道:“怎么回事?为何会走水?晚上值守的兵丁甲士呢?门子呢?都睡死啦?”
这时,一个被烧伤的门子,栖栖皇皇地被人搀扶走了出来。
见到俞稷“咕咚”一声跪下哭喊道:“都督,真的不怪小人们呐,是王都事,是王学道,他晚上疯了似的在衙门里四处点火,一边点火一边还说不堪受辱,唯死而已!”
听到这,徐鹤面色一变,他倒不是害怕这种没营养的栽赃,而是预感到,王学道已经死了。
而且,王学道肯定是经历司中,最了解情弊之人。
幕后之人杀了王学道,灭掉了人证,现在还要栽赃自己。
好一计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