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大路是春城最为宽阔的街路,虽已是上班高峰却也没有显得特别拥挤。
沈思开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随着大股的车流有条不紊地行驶着。陈小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若即若离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半个月过去了,南溟集团的委托毫无进展。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柏玉京——春城PE的前副总经理,刘庆龙口中的那位神秘人物。他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这让陈小渔一直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她也曾按照简历上的地址找到柏玉京的住处,可去了几次都是大门紧锁。她问过小区的保安,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一切使得陈小渔一筹莫展,因为希望的幻象还没来得及成形便无声地幻灭了。
沈思早已到了春城,昨天来过一个电话,说总裁黄长生要见她,估计是关于这次业务上的事,两人约好今早一同上路。
“想什么呢?”沈思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小渔问道。
陈小渔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说:“我在想,一会儿见了面,不知道黄总得怎么寒碜我呢。”
沈思安慰道:“黄总不是那种人。他正统、大气,是做大事的人。”
陈小渔用诚恳的目光望着沈思,歉意地说:“亲爱的,对不起,这件事让你在黄总面前难做了。”
沈思说:“因上努力,果上随缘。随缘吧,随缘是福。”
陈小渔苦笑了一下说:“那好吧,谈谈你,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在忙什么?”
沈思说:“我一直在新项目的建筑工地。这不,黄总也是昨天刚到的春城,连酒店都没来得及住就直接去工地了。”
陈小渔问道:“你们那个饮品公司到底建在哪了?”
沈思神秘地一笑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之间,轿车已经驶上了环城路,视野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又走了一会儿,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如丝如雾一般笼罩着路边的绿树,稍远一点的景物也都在烟雨之中若隐若现,使得这一影像格外富有诗意。
一个小时之后,轿车开进了一座不大的小城镇。
陈小渔看了看外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沈思平静说:“梅河县,距离春城60公里。”
陈小渔又问:“你们的饮品公司就在这?”
沈思点了点头说:“这里也是黄总的老家,他之所以把公司建在这,也是出于想为家乡做点事的目的。”
陈小渔微微诧异了一下:“原来如此。”
说话间,车子已经转过街角驶入了一座废旧工业厂房的大院。
原有的厂房是一座石灰色的砖混结构,外观的大部分已是破旧不堪,甚至有些地方还长满了荒草,到处弥漫着一片萧索荒凉的气息。
就在这座旧式厂房的西侧,却有着与之截然不同的一派喧嚣繁忙的景象。
一座崭新的混凝土框架结构的建筑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之中。从远处看去,大批的施工人员,正紧张有序地在脚手架上忙碌着。吊车、搅拌机和推土机的声音隆隆传来,一副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场面。
“就是这里了。”沈思把车停在了院内一辆银灰色的“大众途锐”越野吉普车旁边,对陈小渔说:“这里原来是县啤酒厂,由于经营不景气,企业陷入了瘫痪状态。黄总连债权带债务,还有那108名下岗职工的生老病死统统收购了过来。用他的话来说,叫做一举两得,既可以把原有闲置的生产设备重新利用起来,又就地解决了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以后,饮品公司一旦扩大经营规模,还能为县里的剩余劳动力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陈小渔点点头:“办企业的实质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要让企业只去贡献,这不现实。企业如果不盈利又拿什么去贡献?企业需要在利益与公益的天秤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这样才会既服务了社会,又体现了自身的价值,黄总或许就是找到了这个平衡点。”
沈思“嗯”了一声。
陈小渔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你们准备如何经营呢?”
沈思说:“对于任何一个企业而言,研发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们首先解决了产品的研发,这款即将上市的新型饮品就是省食品研究院的最新科研成果。”
陈小渔说:“就是你们公司简介上写的那款用松子仁制成的饮品?”
沈思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红砖结构的平房,说,“那就是黄总的临时办公室。”
两人下了车,步行了十几米,推门走入了黄长生的办公室。
听到推门的声音,从里屋走出来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是黄长生的司机小李,见是沈思,便微笑着打招呼:“沈姐回来了。”
沈思点头示意,指了一下南面的那扇门,轻声问道:“黄总在吗?”
小李摇了摇头说:“黄总去工地了,让我在这等你们。”
沈思点点头说:“我去找他。”
小李看了一眼陈小渔和沈思,笑
了一下说:“沈姐,你有客人,还是我去吧。”
“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小李话音未落,就麻利地推门走出屋外。沈思则拉着陈小渔推开门,进了黄长生的办公室。
……
黄长生身形健硕,腰板像一支标枪一样挺得笔直。五官也都长得非常大气,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言语之间始终流露着一股平和之气。
黄长生和陈小渔互换名片后,便随意地寒暄起来。这时,小李把几听易拉罐饮料模样的东西拿了过来,摆到了黄长生和陈小渔面前的桌子上。
黄长生微笑着说:“这里不比春城,来个客人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请品尝一下我们刚刚试验下线的饮料吧。”
陈小渔拿起一罐饮料,笑着说:“黄总,是您客气了。这里有新鲜的饮料可以品尝,有百废待兴的盎然生机,还有您百忙之中的亲自会见,传说中的天庭也不过如此了。”
黄长生哈哈一笑:“我听小沈说过,陈小姐睿智机敏,今日一见,的确所言非虚。”
“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聪明。”陈小渔看了一眼沈思说,“倒是黄总高山景行,让我由衷敬佩。”
黄长生愣了一下,沈思忙解释道:“是我多嘴,向小渔透露了咱们集团收购这家破产企业的事。”
黄长生闻言摆了摆手说:“没那么邪乎,我只是借此机会为家乡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哪里谈得上什么高山景行?”
陈小渔不动声色地说:“现在像您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在作秀,或者是看到其中有利可图。”
黄长生微微一笑:“我希望我不是陈小姐说的那两种人。”
陈小渔也半真半假地笑道:“猎头,核心是看人。人各有其面相,气场。曾国藩说过,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西学应世事,中学治身心,猎头就是这个道理。”
“噢?那就请陈小姐看看我,做这件事的动机是唯利是图还是沽名钓誉?”黄长生饶有兴致地望着陈小渔。
“都不是。”陈小渔讳莫如深地盯着黄长生,“您应该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黄长生闻言哈哈大笑,沈思则瞪了一眼陈小渔,不失时宜地拉开一罐饮料,递给黄长生,劝二人边喝饮料边谈。
陈小渔看了看那个没有任何包装图案的易拉缺,也拉掉拉环轻啜了一口。刹那间,顿时觉得浓香入口,爽滑细腻,似乎清醇之中透着一股天然的松香。
“好香!”陈小渔脱口赞了一声,然后反复端详着手中的那罐饮料问道,“这是什么饮料,我好像从来没有喝过。”
黄长生讳莫如深地一笑:“有一本古籍叫《神仙传》,其中记载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名叫赵瞿的读书人得了一种癞皮病,久治不愈,甚为痛苦。一天,他在深山之中遇到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三老送给他五升松子。对他说,此物不但能治你的病,而且更能让你长生不老。赵瞿拜谢三老者离去,回家后便每天吃此果不辍。时至半载,果然病愈,又吃了两年,便肌肤光泽,步履如飞。”
陈小渔诧异地看了一眼手中那瓶饮料,惊奇地问:“您刚才提到松子,这款饮料莫非就是贵公司即将推出的新产品?”
“不错,这饮料就是由松子仁为原料制成的,我们叫它‘松仁露’。它的配方是省食品研究院的刘总工程师,历时12年精心研制而成的。在国内外绝无仅有,仅此南溟一家。”黄长生点点头,继续说,“自古以来,松仁就被称为‘长生果’,是营养价值极高的山珍果品。刚才那个故事虽是神话,可松仁延寿美颜的功效却是无可非议的。”
沈思在一旁插言说:“现代科学研究证明,松仁中含有多种蛋白质、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具有强身健脑、抗缺氧,增强人体免疫力的作用。因此,以松仁为原料制成的饮品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集营养与保健为一体的黄金饮品。”
陈小渔笑着对沈思说:“想不到你对松仁也了解这么多。”
沈思看了一眼黄长生,笑着回答:“我也是跟黄总现学现卖的。”
“消费者只有认可了你的原料,才会进一步认可你的饮料。松仁是绝对天然绿色,没有任何污染的果品,而春城又是全国最大的果仁集散地,这里的红松果产量充足,我们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黄长生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小渔,继续说,“我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陈小渔会意,歉意地看着黄长生,诚恳地说:“真是对不起黄总。这件事,的确是我拖您和沈思的后腿了。”
黄长生摆摆手,注视着陈小渔的眼睛,同样诚恳地说:“今天让小沈请陈小姐来,绝非是想催促此事。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举动不是在帮助黄某和南溟集团,而是在救人。”
“救人?”陈小渔诧异地望着黄长生,不知道这自己这个“猎人”与“救人”之间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黄长生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外面,语调稍稍有些激扬地说:“原来的这个企业为什么会死掉?产品本身固然是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