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端危急的时刻人生会在你的眼前闪过,这或者是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大脑过速,也可能是你的脑子在浏览你的人生尝试着解决你当下的危机,甚至是你的‘灵魂’在回顾你的一生,惋惜你接下来将错过的每一个瞬间。
老伯眼前仿佛闪过了一些片段,只是片段间他也没记住什么,他的人生闪回刚到婴儿时期就结束了,腰后顶上了一块儿硬物差点让他闪了腰,回头一看那不是自己的酒坛子浮在空中?身后的狗娃子更是直接坐在了酒坛子上,零零散散几个酒坛飘在空中,只是那车已经是顺着坡度向下滚去,几个翻滚后在坡道边顺着山崖没了踪迹。
老伯冷汗直冒,倒不是可惜他这条老命,这酒坛浮空,哪怕是他一辈子下来也少见几次。哪一次不是凶险万分,这分明是那传说的妖法!
“老伯还请站稳了,我也支撑不了太久……”白衣客人出声,只见得他额头冷汗微冒。
“啊不好意思……”老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踉跄几步,在坡道上稳住了身形。
几坛酒顺着老伯身边飞过,最后那坛上狗娃子坐着出神般的,怕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酒坛颤颤巍巍落了地,狗娃子才被震动回过神,那白衣客人微微出了口气,却被狗娃子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狗娃子上去就在白衣客人面前跪下,手还紧紧攥住了客人裤腿一角,像是那垂死之人抓住了什么稻草一样。
“狗娃!你干啥呢嘛!”老伯狠狠敲了一下狗娃子的头,这妖法可不是他们这普通人沾得的东西,他这岁数也算是啥都见识过,这会妖法的,都没好下场。
“老头儿你别管!这可是咱们这辈子最大的翻身机会啦!”狗娃子是什么都不听,头顶吃痛也是一动不动,跟着老伯这几年长大以来,他也是跟着见识了许多东西了,可那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有二字——无趣。所谓稀世珍宝不过是点闪亮的石头,丝绸缎带也就是些奇奇怪怪的布匹罢了,甚至说在这沙漠间他也是尝过些海味的,他觉得并不好吃。可这眼前人不一样,人家会仙术!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他说不定就能成那上天入地的“大能”!做些行侠仗义浪荡江湖的美事!哪个少年又没有这样的梦想!
“狗娃!撒手!”老伯厉声呵斥!这会妖法的可说不一定是不是人!眼前这白衣恶魔若不是人,他俩可都玩完了。
“听老伯的话吧……且不说我一年只能教你一次,况且我这术法也只有我自己能用。”白衣少侠搀扶着狗娃起身,只能是尴尬笑着,“这样吧!反正你们也看到了,不如今天你们和我在这城楼上一起看‘武神祭’如何?”
老伯还想训斥狗娃,听闻白衣客人的话,也只能顺水推舟,“实在不好意思啊,咱们家狗娃给您添麻烦了。”
“不打紧,近来几次都只有我一人来这儿,这回有你们作伴也算好事。”
……
那墙上的城楼打开门却是一阵烟尘扑扑,仿佛近一年来都没什么人来过了。“不好意思啊,这儿常年没人,每次都只能自己打扫。”白衣少年带着歉意。
“我们才是莫大荣幸。”老伯还是带着惧意,总觉得这白衣客人可能下一秒就将他祖孙二人活剥生吞,他本想献个殷勤帮着打扫免得对方不高兴,可只见那人袖口一挥,一个酒坛子腾空而起,酒水瞬间洒满整个屋间,刹那又聚做一团,酒水间包裹着的都是细细密密的灰尘,浑浊不堪,下一秒那灰尘又在酒水间聚拢,最终聚做一团,被牵引着向窗户外飞去,只剩清澈酒水,又涌回坛中。
这一手惊得老伯目瞪口呆,更让那狗娃子满眼放光,盘算着啥时候能再找个机会求求情,哪怕在人家手下打个杂,狐假虎威也爽啊!
“请坐!”白衣少年进到屋内依次在几个柱子点起了灯,坐到了正对正门的椅子上,那椅子的视野正好越过门口,看得见城外一片沙丘,那沙丘的颜色仿佛与周围的沙子不同,更白更亮。
老伯一推还沉浸在幻想自己如何上天入地的狗娃,满脸堆笑地坐到了少年右边的椅子上。狗娃见右边被坐了,蹦蹦跳跳就到了少年左边的椅子,老伯本想让狗娃跟着自己坐,瞪着狗娃,却是被狗娃一个鬼脸怼了回来,白衣少年倒是笑着看着这一幕,觉得分外有趣。
火苗颤动了一下,三人都没说什么话,仿佛在等着什么发生。狗娃有些坐不住,站到椅子上左右张望着,本想开口问问老伯和‘师父’,却是见‘师父’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阳仿佛快要落下了。
“咚!”一声仿佛敲在人耳边,不觉耳膜疼痛却是晕头转向,狗娃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咚!!”第二声更响更盛!老伯这才想起来,他们在这城墙之上的塔楼,不正是每年武神祭钟声来源之地?!
“咚!!!!”声响更盛!这一下反而是让人振奋精神!狗娃仿佛吃了个兴奋剂,突然从体内涌出用不完的力气,在响声里到处乱跑,老伯也觉得方才推车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这哪儿是钟声!分明
是战鼓!
三声已过,少年不知从哪儿掏了两个碗,为自己和老伯倒上了两碗酒,分明是方才‘打扫’用的酒。向老伯示意了一下,仰头就一饮而尽,身后烟火绚烂,鞭炮齐鸣!武神祭!开场!
夕阳正映上沙地,那沙地之上伫立一人,以一长刀傍身,身上铠甲仿佛千钧重,让他在沙地间摇摇晃晃。
这正是武神祭最大的亮点!武神祭!祭武神!那传说中的刀仙!每年都在武神祭现世!让现在的人得以再次瞻仰一眼,那穿透古今傲立武林之巅的刀!
白衣少年放下了碗,笑着。老伯迎合着也喝了一口酒,只是酒确实是烈,他也没能喝得完。只是他卖的酒有这么烈吗?
那碗角缺了一块儿,正如少年的笑,仿佛也缺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