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白忠旭的儿子,你一出生就是白家少爷,光明正大的拥有一切。而我只能跟着母亲住在帝都有名的情人区,遭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私生子’三个字伴随着我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
“即便后来你们母子离开了白家,白忠旭也没有要把我们接回去的意思。好不容易我救下了宋砚西成了宋家的救命恩人,被白忠旭接回去了,可白忠旭依旧没放下你们母子,背地里一直派人在找你们。我日夜惶恐着,担心好不容易得到的白家大少爷身份就要失去。”
听到这,楚言熠沉默地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打断白涟的话,而是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
“为了不让自己失去一切,我特意迎合砚西的喜好,按照他的喜好改变自己的着装风格。我明明不喜欢白色小西装,却因为砚西喜欢,我所有的衣服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白色小西装。那首《第三钢琴协奏曲》真的很难弹,可因为砚西喜欢听,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个暑假,就是为了学会这首曲子。”
“好不容易砚西的眼中有了我,带我融入他的圈子,成了圈子里人人追捧的白家大少爷,再也不用担心你回来抢走我拥有的一切,可我还是被你算计得颜面扫地,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明明我早比你出生,是白家大少爷,却因你而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明明砚西喜欢的人是我,你为了报复白家,用尽手段抢走他,让他为了你罔顾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对白氏见死不救。楚言熠,我真的很恨你!从我懂事起就恨着你,恨不得你去死!”
楚言熠一直静静听着,从始至终没有插过半句话,除了先前的皱眉,他眼中没有被激怒的情绪,脸上更是没有半分波澜变化。
直到白涟终于不再开口,他这才眯起眼尾,表情倏地有几分冷冽:“你这种无耻的‘受害者有罪论’,不觉得可笑吗?”
“是你们母子破坏了我母亲的家庭,是你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弟弟,你却反过来说恨我,认为是我害得你成为‘私生子’,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你强行将过错和罪责转嫁给我的思想,跟生活中的那些罪大恶极的性侵犯没什么区别?那些性侵犯明明自己犯了罪,却认为是受害者自己穿着暴露、行为放荡,勾引了自己。我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六岁的你就能做出把我母亲推下楼的事,现在不难理解了。因为,你从小心理就这么扭曲。”
白涟嘴唇翕动,想开口反驳,视线不经意与楚言熠一片冰冷的眼睛对上,他微微错神。
“小白莲,你口口声声说宋砚西喜欢你,但你却不知道,宋砚西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他之所以对你好,除了救命之恩外,还有就是你长得像他十年前偶然遇见之人。”楚言熠如墨的眸子在暖橘色的路灯映照下又黑又沉:“宋砚西十年前偶然遇见的人是我,所以你才是替身,是我的替身。”
白涟愣了片刻,才尖声反驳:“......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是你的替身!”
楚言熠低笑出声:“你知道宋砚西为什么喜欢穿白色小西装、会弹钢琴的男生吗?是因为他遇到我时,我正穿着白色小西装在弹钢琴。就连他把自己住处种满白玫瑰,也不是因为你喜欢白玫瑰,而是因为我当时送了他一束白玫瑰。”
若是宋砚西知道自己当时送他那束白玫瑰,是因为自己不喜白玫瑰,嫌拿着麻烦但又不想辜负送花之人的一片心意,才转手送给他的,他还会把自己的住处种满白玫瑰吗?
楚言熠声线平稳,语气平静,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得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白涟半天没法在得知真相的震惊中缓过来,等他怔然着回过神时,原本站在对面的人正朝花坛那边走去。
“怎么会是这样?我怎么会是楚言熠的替身......”他喃喃着,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半年前他从国外回来,让宋砚西陪他去两人就读过的高中,那时想让宋砚西主动向他表白,于是他故意问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宋砚西当时的回答是17岁那年。
那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宋砚西的初恋,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替身。
是自己从小到大最恨之人——楚言熠的替身。
母亲跟了白忠旭将近三十年,孩子都生了三个,始终都没得到名分。
他才刚刚得知母亲只是白忠旭早死初恋的替身,现在又得知自己也是替身,是宋砚西当年一见钟情之人——楚言熠的替身。
自己和他母亲的人生还真是可笑、可悲。
楚言熠静静地伫立在花坛边前,两个月前白忠旭存着利用他的心思时,让人把原本种着玫瑰的花坛改种成并不适合在室外种植的蝴蝶兰。
利用他不成反被算计后,白忠旭又立即让人将花坛里的蝴蝶兰铲除改种回以前的花。
呵呵,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自己先前对他有利用价值时,他可以百般隐忍纵容,甚至可以做出一些违背自己
喜好和原则的事,一旦自己对他失去利用价值,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这样的人,真不明白母亲当年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明知他婚内出轨,却依旧死心塌地的爱着,不愿离婚。
若说母亲看上白忠旭的皮囊,可白忠旭的皮囊并不比别人长得好看多少。
楚言熠视线凝顿在郁郁葱葱的花枝上,眸色幽深晦涩。
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丝绒衬衫,忘记披件外套就出门了。
白天这么穿刚刚好,可到了晚上就觉得有些冷了。
微凉的夜风吹拂过来,身体下意识地轻颤了颤。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声音很轻很稳,像是怕惊到他。
楚言熠乌黑纤长的眼睫轻眨了眨,大概能猜到来人是谁。
他没在意,也没回头去看,视线依旧停落在随夜风微微摇曳的花枝上。
几秒钟后,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件残留着余温的外套披在了楚言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