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渴,江倩只抿了一小口柠檬水,就将杯子搁到了餐桌一角。
然后她仰起了雪白的脸,手肘支在餐桌上,掌心则撑住自己的下巴颏,将飘忽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对面那位,正在低头看菜单的绅士。
绅士宋鹤星似乎察觉到了心上人的瞩目,内心顿时滋生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暗自窃喜着,稍稍将脸抬高了些,把最好看的下颌线正对江倩,然后他卷起唇角,爽朗地笑了,眉眼弯弯的他,眼睛里好似装下了一片星辰。
这笑容却让江倩感到格外拘谨,以至于她的目光又开始躲闪了,她的手指头也开始不听话了,不断搅弄着垂在胸前的头发丝,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某些不好的想法。
她很客气又很生疏地说:“宋鹤星,谢谢你!”
宋鹤星有点发懵,他不知道她究竟在表达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谢我什么?”
江倩当即就被问住了,她那句“谢谢你”,只是为了表达礼貌而顺口说的客套话而已,并没有多大意义,谁曾想宋鹤星居然较起真来。
她只好胡乱编了几个理由,总算搪塞过去。
对面的宋鹤星早看出了她的窘迫,点点头便也不再为难她了。
说了一小会儿无关紧要的话,他才开始进入正题,询问江倩饿不饿。
“饿的话,”他补充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点餐。不必等到五点。”
江倩说还好,她确实不怎么饿,可没等她把话说完,一张菜单就移到了她的桌前。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绅士,绅士羞涩极了,脸颊上红了一大片,手也迅速地抽了回去,缩到了两只膝盖上,同时他的背部也挺得直直的。
他像个好学生一样端正地坐着,看了看江倩,又看了看菜单,示意江倩别再犹豫了,赶快点餐吧。
江倩盛情难却,只得按照宋鹤星的意思,翻开了菜单。
她随意地翻了几页,菜品价格着实不便宜啊,一小碟焗红虾就要688元,主菜更是贵到离谱,她不禁呆住了,手指头用力地抠了下手心。
过了一会,她怯怯地问宋鹤星:“我可以不吃吗?反正我也不是很饿。”
宋鹤星闻言一怔,随即问道:“是不喜欢,还是不合口味?”
江倩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菜太贵了......一顿饭如果要花去一个月的工资,这也太不划算了吧。”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伸出纤细的手腕,将手指头指向了菜单上的红虾图片,示意宋鹤星看图片底下的价格。
宋鹤星看完价格满脸困惑,鼻端发出了不知所谓的“嗯”的声音。
江倩很是认真地向他说明:“你看看这个红虾,要688!你知道688可以买多少斤红虾吗?”
宋鹤星摇头说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他又不是卖红虾的,平时在家也不动手做饭,更不可能去菜市场了,就连去超市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何知道红虾卖多少钱一斤?
江倩倒是去过菜市场,她以前经常帮助母亲江慧子买菜,所以她对市场价格很敏感。
她利用以往采购的经历,非常肯定地告诉宋鹤星,可以买14斤红虾!
“假如一天吃一斤的话,”她天真地说,“那么,你可以连续14天吃红虾。不过,到那个时候,你肯定连红虾的味儿都不想再闻啦。”
听完她略带严肃的解释,宋鹤星不由失笑,原来她是在担心钱的问题。
可他宋鹤星是谁啊,京都市旅游业巨头的唯一儿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钱,省钱的事他是想象不出来的。
况且688也不贵,只是他日常消费中可以抹去的零头。
换言之,他对金钱没有概念,只知道688可以买到好的服务,688可以享受到新鲜的食材,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计较。
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敢当着江倩的面说,万一表达不明确,被江倩扣上个“铺张浪费”,“炫富”的帽子,那他在江倩这里就彻底没戏了。
好在宋鹤星事先也有所准备,他轻敲了一下桌面,将要说的话在脑海里斟酌了好几遍,才敢开口。
他不急不缓地说:“江倩,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了吗,今晚我请你吃饭,如何?你回答我说好吧!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岂有反悔的道理?”
江倩心里开始发虚,但她没被虚荣蒙蔽,再三坚持着“不吃”的决定。
她郑重地向宋鹤星申明:“别在劝我了,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我怕以后还不起。”
“怎么会呢?”宋鹤星反问道。
他突然抬起头,把目光转向江倩,深情款款地说:
“你能来赴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倩闻言沉默了,她慌乱地低下头去,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菜单上,实在不想让宋鹤星发现她的窘态。
宋鹤星却早早地看穿了她,面对眼前这位秀色可餐,却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女人,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心着实受到了降维打击,内心的失落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
但他也知道,追求江倩这类清冷的女生,是绝对不能急躁的,必须循序渐进,才能慢慢靠近她。
这样想着,宋鹤星的自信又恢复了一些,他摁响了桌上的铃铛,服务员收到信号,很快赶到了雅间。
服务员殷勤地走到桌旁,问他们:“请问两位想要点什么?”
宋鹤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江倩听不懂的菜名,然后他自作主张,帮江倩点了一份法式焗蜗牛。
等待上菜的空档,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倩的脸上,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心也越发的迷醉了。
他好想好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啊,哪怕是被对方玩弄一个月再丢弃,他也将甘之如饴。
可是,江倩连玩弄他的意思都没有,怎么会傻到和他在一起呢?
除非……除非她性情大变,变成“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