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时谧掐着点独自开着车去了A大医学院。
她一早就调查清楚,今天外公会在A大医学院授课,每月一次。
到了地方,她径直去了外公要教课的教室,刚找到位置坐下,上课铃响了。
这让想要来搭讪的几个男同学遗憾叹息。
江老踩着上课铃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年轻的助手。
江时谧看着明显苍老了很多的外公,眼泪不经意的就跑出了眼眶。
见江老的目光扫过来,她连忙低下了头。
这个世界上,她欠的、辜负的只有外公。
读医辛苦,时间长。
因此在众在读医学生中,江时谧并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看起来也不显眼。
可她没看见的是,江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移开时已然湿润了眼角。
江时谧很用心的听江老讲课,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她在医学上有天赋,再加上跟在江老身边耳濡目染,她只花了别人不到一半的时间就拿到了本科毕业证。
原本按照江老给她规划的路线,她是会继续读研升博的,可她听到季屿川伤重的消息,毅然决然离开了外公,去到季屿川的身边。
后悔吗?
江时谧在那暗无天日的两年中无数次问过自己,她的回答是,和季屿川结婚,她不后悔,不然她很可能会惦记季屿川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一辈子。
可她后悔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外公,让他所有的培养和期待都成了空。
下课铃声响起,拉回了江时谧的思绪。
学生们纷纷跑去讲台处向江老询问问题。
江时谧坐在原处,静静等待。
终于,江老得了空,像是看陌生人般的看了眼江时谧一眼,而后背着手出了教室,助手也紧随其后。
江时谧身体僵直着,心里有些难过,她很确定,江老是认出了她的。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般连忙追了上去。
江老上完课就径直去了停车场,准备回家。
江时谧到的时候,助手刚坐上驾驶座,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又连忙去开自己的车去追,一直开到了A大医学院深处的一处小楼。
黑色的红旗开进了小院,江时谧紧跟上去,院门没有来得及关,她想了想,直接开了进去。
进去了之后,江时谧才知道四合院内人不少,估计都是江老带在身边培养的学生。
用江老的话来说,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会尽可能多的将自己的技术和经验教给更多的人。
看着陌生的车辆驶入小院停车处,有人出声询问:“美女,你找谁?这是私人地方,不允许停车。”
江时谧直接将车停好,下车礼貌说道:“我找人。”
然后眼巴巴的将目光投向了江老。
可后者压根不搭理她,只丢下“不认识”三个字就背着手往屋里走。
江时谧失落不已,还是连忙跟上去,至于“外公”两个字,她不敢喊,怕被江老发飙赶出去。
众人见敬老不承认,以为又是哪个想走后门的学生,连忙上前拦住,“同学,老师累了要休息了,要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告诉我我们,咱们一起讨论,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咱们再去找老师,你看行不?”
江时谧想了想,没拒绝。
可她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就现编了个问题写上,等这些人研究得深入后,她悄无声息的去了江老进入的那扇门。
站在门口,江时谧看见江老躺在竹椅上听着收音机假寐。
她深吸口气,轻缓着走了进去,蹲在江老身边,颤声喊道:“外公,微微回来了。”
此情此景,像极了她每次回家的情形。
江时谧本没有抱希望的,可她擦泪时看见了江老的手在颤抖。
这一刻,江时谧再也忍不住扑在了他的怀里哭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外公,对不起,微微错了,微微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也不该轻易放弃学习深造。”
江老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江时谧一眼。
可她知道,外公原谅她了。
此时,她不禁后悔,因为外公当时放了狠话,她果真就没给外公打过一个电话,更没有回来看过他一次。
哭够了,江时谧有些尴尬,她的眼泪鼻涕都弄到了外公的衣服上。
江老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沉沉的看着江时谧,“丢人。”
江时谧也不生气,讨好的笑笑,“外公,我陪你上楼去换衣服吧。”
说着去扶江老,江老也不矫情,直接借着江时谧的力道站了起来。
然后就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去,“我还没那么不中用。”
江时谧又抱了上去,“是我想外公了,不想和外公分开。”
江老瞪她一眼,“出息!”
话是这么说,倒是没有再把手抽出来。
换好衣服,爷孙俩也没有下去,而是在楼上说着话。
江老随口问道
:“是彻底回来了,还是一时脑热?”
江时谧老实答道:“休年假,有两个月时间。”
江老闻言,脸色不是很好看。
随后主动说起了和季屿川的婚姻,当然那两年的事情她没有涉及,主要说的是最近网上传出的一些消息。
最后,江时谧总结道:“外公,我知道季屿川和文汐之间没有龌龊关系,但文汐实在不是个安分的人,而她对季屿川有救命之恩,即使季屿川喜欢我,这也注定要成为一笔烂账,所以我不打算再在中间掺和,提出了离婚。”
她之所以说得详尽,是肯定江老对季屿川和她的消息有所关注,网上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还不如她直接将事情给说了。
江老闻言,长叹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江时谧霎时间又红了眼。
两年前,江老坚决不同意她和季屿川结婚,可她一意孤行。
现在想来,江老对这一切是有预感的。
可那个时候,她对季屿川的喜欢那么的纯粹又热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呢。
江老看着江时谧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罢了,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拦住你。”
江时谧连连摇头,“不是的,外公。”
她不希望江老自责,于是将遇见季屿川的情形说了。
至于为什么以前不说,自然是那时候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
A城,周家。
女人姣好的面容扭曲着,抓着面前的佣人,尖声问道:“你说什么?谁回来了?”